游戏的本质此刻已经非常清楚了,几个人自然也明白了该如何解决掉boss。

而且此刻这两大两小的怪物守卫在几人眼里也不再神秘——显然它们的身份是护将的一对相和仕。

也难怪它们和boss一样杀不死,显然真正的攻击方式应该是利用位置将死才对。

明白这点之后,薛白飞快的向左侧boss方向迈了一步,直接卡在了右侧红相的象眼上。

这个时候boss突然动了,向着左侧闪出了一步,显然是要腾出活动的空间。

“夜枭,干掉另外那个大个守卫!”

薛白冲着夜枭喊了一声。

夜枭犹豫了下,试着拿黑刀朝大个守卫砍去,然而这一刀依旧虚晃而过,根本没沾身。

薛白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一见黑刀虚晃而过,顿时明白了什么,冲着夜枭再次喊了一声。

“站上去,直接站上去。”

夜枭微微皱眉,看了薛白一眼,咬了咬牙,朝着大个怪物所在的石台迈出了步子!

下一秒,原本杵在悬空石台上的大个守卫身子一晃,还未接触就歪歪扭扭的向后倒去。

眨眼,它便坠入了深渊中。

如此一来,夜枭这个黑卒便扎在了左相位,正逼着左出的boss。

这一刻,boss的身体再次一动,闪身朝夜枭身后的位置移了一步,安全的拉开了跟夜枭的距离,算是解除了危机。

薛白眯眼看着boss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右侧的孙吴和怪物的位置,脑子已经脑补出来局部的棋盘。

他虽然对象棋不太精通,但是多少还是会玩的。

“无双,该你了!”

薛白回头看向应无双。

然而这女人还畏畏缩缩的龟缩在地上。

“不行……我……我害怕……”

应无双死命的摇着头,但明显动作幅度都不敢做的太大。

“你如果不动,所有人弄不好都会死的!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窝那里是什么情况,根本拖不起。”

薛白焦急的看着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按照应无双之前所说的最右空间,并且前进之后是沙地(山脉-沙地-丘陵-草原-河流)空间的话,她的身份很可能是黑棋“车”!

这是一个不论观感和实际都算的上最强的攻击棋子了!

如果不能用上,简直暴殄天物!

“不行……真的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应无双一脸急难之色,双眼微微泛红,显然快要哭了。

她是真的恐高,看着眼前的深渊,她的腿都软的站不起来。

“你行的,你肯定可以的,想想其他人,咱们不能输,输了就真的完蛋了!”

薛白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和表情都温和下来,然而他的脸上还是难免带出了一分焦急。

“你能克服恐高的,你一定能克服的。当初安欣也是恐高,但她同样克服了。”孙吴暗中紧张的握住了拳头,却不得不轻声细语。

“你行的无双,相信你自己!”夜枭的声音也从另外一边传来。

“你行的。站起来。你肯定行的。”薛白小心的冲应无双比划着。

”我行的……我一定行的……“应无双扫了几人一眼,咬了咬牙,呢喃自语着,小心翼翼的试图从石台上站起来。

然而她刚刚拱起腰想要改成单膝蹲跪的姿势,右腿忽的一软,整个人“啊”的一声又直接缩在了悬空石台上。

“不……不行……我……我害……害怕……我办……办不到……”

应无双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身子都缩在石台上打起了摆子,显然是彻底吓到了。

薛白彻底皱起了眉头。

现在这种局面,几乎再有一步就能将死对方的boss了!

显然考虑到正常游戏的困难程度,系统在最后的消灭boss这道比拼棋力的关卡中,已经把难度无限的拉低了。

毕竟稍稍有点棋力的人,在刚才的局面中都不会做出出将的举动,而是会选择下士——这明显算是一种系统对于前期难度的反补机制。

当然前提条件是你得有足够多的棋子活到最后这种时刻——但从这一点来说,正常游戏的难度已经不算低了。

但是这不代表薛白几人现在就能赢了……因为最关键的一步需要应无双这个黑“车”出动!

如果没有应无双,单凭薛白他自己和夜枭代表的已经探底和次底的卒子外加孙吴代表的黑炮这三个棋子,根本没办法一直逼将取胜。

而他们三人一旦过多的周旋起来,还不知道自己老窝里会是什么情况。

这样子搞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这场游戏就失败了!

尽管他有不止两点生存点,但是夜枭已经没有了!为了建立队伍空间,她的绝大部分生存点都消耗掉了!

这场游戏一旦失败,不管是夜枭还是叶筱,都必然会死!

他绝对不想看着自己的队友就这么死掉!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压在了应无双身上。

“应无双,你难道真的想死吗。”

薛白没有办法,他无法后退,只能单凭一张嘴了。

“想想李璐,想想周正,想想谢安欣,想想其他人。你知道他们有多少生存点吗?你确定他们已经扣了一个生存点之后还能经受的住二次惩罚吗?”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夜枭,都有可能因为你而彻底死亡。”

“拿出你的勇气来,拿出你的胆量来,不要再害怕下去了。”

“现在我们大家都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薛白很想声嘶力竭,可是他害怕会彻底吓到应无双。他只能强压急迫的情绪,尽量用和气的声音诉说这一切。

应无双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薛白恳切的表情。

而她的脑袋里,回荡的是那句“我们需要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应无双觉得自己活着都有点多余。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陪伴,而自己却孤零零的;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长辈疼爱,而她身边的长辈却只注意她的弟弟。

她开始孤独,开始自说自话,开始学会自己安慰自己,开始憧憬来自其他人的关心和需要——也开始心理早熟。

在大部分孩子讨厌上学的时候,她是最希望早早进入学校的一个,因为那意味着会有许多的同学和朋友。

最初她确实体会到了这种“大家庭”的快乐,甚至不惜拿自己开玩笑来让伙伴们开心。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随着其他同龄人的成长,她却越发显得特异——因为她渐渐停止了成长……

在经历了幸福的五年时光后,她迎来了又一次的黑暗。

在她幻想着在新环境中同样能体会到同学和朋友带来的融洽和幸福时候,现实带给她的却是嘲笑和鄙视。

也许最初其他大部分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随着某些人的恶意和人类的劣根性,应无双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嘲笑和讽刺,排挤和欺压占据了她曾经童年时光的大部分。

即使她再如何开自己的玩笑,刻意的迎合别人委屈自己,但换来的依旧是嘲笑和排挤。

这不能全怪她,那样年纪的一个孩子,能够学会的只能是如此可怜又有些可恨的手段。

在随后越来越长的人生里,她一如既往的渴求着被需要被关心,却也渐渐变得外热内冷暗藏多疑。

渐渐的,她开始只奢求于表面的关心和需要。渐渐的,她开始暗中冷漠的面对这个世界。

她最终变成了无法形容的模样,在获得了浅薄的关心和需要满足了“私欲后,又毫不留情的去报复这些那些虚伪的人们。

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让她也尝到了报复的滋味。

她最终离开了那个可怕而冰冷又从不被人需要甚至招人厌恶的世界。

只是那一次,她多少醒悟了。

她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那时候,她22岁。

当她发现自己又重新活在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也试图去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然而接下来她面对的依旧是各种各样的来自同类的劣根情绪。

于是她开始慢慢走上了自己的老路,一直到这场游戏遇到薛白和夜枭,也不过是习惯性的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

所以她最初谎报了自己的年龄……哪怕后来真的动了入队的念头,她也并没打算说实话……

但有一点是真的。

她是真的恐高。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

在这一刻所有怯弱和畏惧都被恐高这种心理疾病勾连出来的同时,她也真真正正的变成了那个无助怯弱渴望关心和需要的应无双。

然后她听到了那一句。

“我们需要你。”

“真的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