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晚辈看,就用晚辈的人,不用老前辈的人亲自出手,一个时辰即可拿下梁房口!”朱明观察周边的地形良久,回头对钨铁山说道。

“年轻人,不是吹牛吧?就凭你们那些残……就凭你们那几个人?鞑子又不是死的任你打任你踩?”钨铁山尚未说话,于镇海抢过话题。

“是不是吹牛,试过才知道!”朱明当下就将他的计划一一详细说出来。

于镇海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钨铁山也紧邹眉头,似乎是犹豫不决。

朱明知道有几个关键的地方他们是不相信的,毕竟现在的技术是很难做到的,于是一拱手施礼道:“要不这样好吗?给晚辈半个时辰的时间,前辈的人严阵以待,负责押阵,如果半个时辰无法奏效,就请前辈的人出手立即援助。”

半时辰?这还在可掌控的范围内!钨铁山放下心来,有心试试朱明的能力,于是朗声说道:“好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就请你的人开始行动吧!”

现在的梁房口营寨原是明军建设起来的地方,满清夺取之后赏赐给蒙古人用来作牧马放羊的驻地。

营寨的蒙古士兵大多抽调去参加松山大决战了,剩下不到两百老弱士兵看守着营寨,现在寨门紧闭,寨墙上站着的蒙古士兵看住寨外集合起几百人,这群人服饰杂乱,有破破烂烂的明军装扮,也有稍好一些的清军衣甲,更多的是褴褛的棉袍,武器也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刀枪盾牌混杂其间,几乎就是一个十八般兵器展览会。

最令人觉得可笑的是这群人的排列的队形,一开始静止时还排的整整齐齐,但在号令下向营寨前进时就变得七歪八扭了,完全走形,没有一点队列严整的模样。

这不是朱明要大家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他带的人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这大多还是他在无名谷带出来的明军战士,这些人跟他算是有些时间了,如果把三岔口出来的人带上来,连摆个静止的队形都很难。

这样的人就敢来攻梁房口!

寨墙上的蒙古兵们看了哈哈大笑,在这些蒙古兵的眼中,这群奴隶跟以往要反抗逃跑的奴隶一样,没什么不同,满清和蒙古的士兵只要一出动,就可以几个人杀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奴隶。

“这些汉狗,真的没用!”

“奴才就是奴才!连摆个队形都不像样!”

“还不是像过去的奴隶叛逃一样,只有一个死字!他们是来找死的!”

“这帮汉狗来的太少了,要是多一些就更好了,杀了他们就有更多的血肉来浇灌肥沃我们的牧草,开春以后,牧草会长得更旺一些,牛羊会吃得更饱,能长更多的肉!”

“我看啊!这些汉狗真的罪该万死,为什么不带一些女人来呢?汉人的女人很多白嫩白嫩水灵水灵的,十年前我就玩过几个……先砍死她们的男人,再扒光她们的衣服,压在上面的感觉真的舒服……哈哈……”

“勇士们,还等什么,全都下寨墙去,上马把这些汉狗的脑袋都砍了来做尿壶!”

“走!都去,都去,杀光他们!”

一个花白胡子的蒙古军官古烈篾是这帮蒙古兵的首脑,此人能力一般,他十六岁就上马参加战斗,投靠满清后见的场面也不少了,运气不好也不坏,都快六十岁了,但没立过什么像样的功劳,只是凭资历混到今天这个在梁房口留守等死的职位。

现在古烈篾看到一些“汉人奴隶”前来,不禁心里暗喜,心想,混了快一辈子了,运气终于来了一点。杀几个奴隶没什么油水好捞,但以后老得不能动时,好歹也能在子孙面前吹嘘一番自己。

但古烈篾毕竟是有些年头的老家伙,还是有一些谨慎的,他并没有那些普通士兵那样头脑发热,一股脑把寨内的士兵全部带出去,而是留下五六十个年龄较大的士兵在寨内留守,并命令会使弓箭武器的妇女全部上寨墙协助防守,其余一百五十余个士兵全部上马,大开寨门呼啸着冲出来。

上百骑兵蜂拥而出,马蹄隆隆,卷起大片的雪雾冰花弥漫在空中,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为数量非常巨大,稍为胆小点的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抱头鼠窜。

“好,鞑子出来了,后退吧!”朱明看见寨门一开,涌出百十余骑,立即下令后撤。

“后撤,后撤!”

刚列好的队形,又乱哄哄的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一窝蜂似的向后退去。

“这些汉狗真没用!”古烈篾原先还以为会要战上一两回合,对方才会溃散,没成想自己还没冲到,对方就先退了,于是扬起马刀高呼:“两条腿的还想跑得过四条腿?勇士们,冲上去!砍断他们的手臂,砍下他们的脑袋,踏碎他们的尸体!”

蒙古骑士们纷纷哄笑起来,仿佛他们是参与一场轻松愉快的会猎,眼前的野兽即将成为他们的美餐。

在马蹄声和一片笑声中,一百五十多蒙古骑兵逐渐冲近。

朱明指挥众人匆匆退至一个小山坡顶,搬出一个个拒马横在面前。

这些拒马非常简单,是两个木棍用绑成一个三角形,在两个三角形之间绑上一条长木棍,再在这条木棍上绑上一些铁枪、削尖的木棍,一头支撑在地上,尖锐的的方向面向敌人,这就做成成了一个简单的拒马。

冲锋的蒙古兵将这群人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这些用细小木棍绑成的简单拒马,最多稍为阻碍一下冲锋的速度而已,蒙古兵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们对付办法多的是,例如用套马绳拉开,或者直接用马匹冲散。况且这些拒马数量不多,不能完全拱卫他们的阵地,无论怎么摆放,都会留有缺口。

能对付的办法很多,问题是蒙古兵的对手会不会让他们轻松用这些办法。

古烈篾轻蔑地哼了一声,命令二十骑在正面迷惑敌人,其余人员从另一边较为平坦的地形从侧面冲上山坡。

只见那些奴隶匆忙搬动拒马前来护卫,蒙古骑兵纷纷加快速度,眼看就要冲进弓箭的射程内了,一些人已取出弓箭,企图射击,但另一些蒙古兵大叫:“不用弓箭这么麻烦,直接冲上去,他们就溃散了,追着背后砍杀就是了!”

有蒙古兵把弓箭收起,但也有蒙古兵已把箭射出,把朱明身边没有甲胄的几名战士射翻倒地,引起一片骚乱。

朱明着急大叫:“稳住,稳住!”

突然,冲在前头的几名蒙古兵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又绊倒了后面一堆跟上的蒙古兵,很多人摔倒在头撞地上,直接晕过去了,但也有人刚沾地便又跳起来,持马刀继续向前冲。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古兵又被什么绊了一下,几乎摔倒,低头一看,是一条细细的绳子,步伐不停,却在心里冷笑起来:“这汉狗,也太偷工减料吧!这么细的绳子,怎么能用来做纠马绳?唉!等等,怎么有一些冒烟的东西……”

很多蒙古兵都看到了地上有冒烟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干脆不去理它,而是继续冲锋。

怎么还不爆炸?朱明尽管心里打鼓,仍不动声色地高声下令:“射击,射击!”

“呯、呯”响起连绵不绝的火铳射击声音,一些弓箭手也开始抛射,与蒙古兵的射来的箭交错而过,射入各自敌人的群中。

面对骑兵群的冲击,虽然有三岔口和伏击沈志祥的两次作战经验,但这群人毕竟未经过长期严格的合同训练,不免总是有人过于紧张,导致这整体三段射击参差不齐,让久经战阵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缺乏训练的一群人,古烈篾见状大喜:“哈哈!果然……他们死定了……”

“呯”在震天的喊杀声及火铳射击声中,非常不惹人注意的一声,一颗子弹飞来,古烈篾先是觉得胸口一热,然后背后也是一热,整个人向后弹飞起来。

“这是什么火铳?有那么大的威力吗……”古烈篾糊里糊涂中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接着眼睛一黑,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就都与他无关了。

倒下去的古烈篾被后面蜂拥而来的马匹踩碎成为肉酱,成为牧草的肥料。

“轰隆、轰隆”,古烈篾刚倒下便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石块、碎铁、木屑、泥尘、烟雾四溅,打得只穿棉甲的蒙古兵血肉横飞,惨烈的叫声响彻天地。

趁你病要你的命!

朱明一挥手,率先手持长矛冲出来:“出击!”

钟勇义抢先一步,一抬长矛,将一个蒙古兵捅下马来,挡住朱明说:“小心!”

王兴、吴亚大、安豹、孟德威纷纷抢前冲杀,上百个长枪手、长矛手冲出来,狠狠杀向乱作一团的蒙古骑兵,挡在朱明面前,不让朱明涉险。

朱明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还真可爱,他们认定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或者上级,还真的能以命相托。

突然的爆炸使蒙古骑兵损失三四十骑,原以为对方是鱼腩的步兵也敢于出击,猝不及防之下,又有十几骑被刺下马来,加上刚才火铳弓箭射击,蒙古骑兵竟然损失了近七十人,将近总数的一半,指挥官古烈篾已不知所踪。

虽然没有指挥官,但这些自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骑士自然而然的运用蒙古骑兵非常纯熟的战法“曼古歹”,退到敌方武器射程之外的地方,企图集结起来,准备再次冲击只有步兵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