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三个月

“麦菲儿，你在想些什么？”

易走到了麦菲儿的身前，从上到下俯视着麦菲儿的灵魂。

“你执行了我的命令，完成了所有我交代的任务，却失去了忠诚。”

“你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还是说，你只是做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你成为了一个两面派。”

“你在多方下注。”

易的话，让麦菲儿抬头看向了他。

麦菲儿张开了双臂：“来吧，收走我的灵魂……”

易见到了眼前的肉体无力的瘫倒在地面，麦菲儿的意识已被六欲天魔收走。

“可惜了，即使我已经完成了你期望的事-让夜之城的犯罪成为历史，可惜你却见不到了。”

麦菲儿残留的肉体在易的控制之下，变为了随风而去的微粒。

神與之内，服务器的嗡鸣仍在继续，可易却在眺望。

麦菲儿或许见不到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易已窥见了。

………………………………………………

三个月之后。

帕南-默克尔趴在沙漠下方，静静等待着公路上即将到来的机器人车队。

她在独自一人行动。

少女的义体皮肤有些干裂，长期缺少维护的义体皮肤，让帕南感到不适。

但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

三个月之前，帕南还是阿德卡多帮一个流浪者家族的成员，而现在，她只是一只在死亡边缘徘徊的虫子。

“请停下反抗......加入我们......你能再次见到你的家人......重新融入人类社会......”

机械的电子音在反复播放着这一段话。

帕南握着引爆器的手指，紧了一些。

藏身在沙子下方的帕南，准备好了电磁静默装置与少当量的炸药。

多亏了从小接受的教育，帕南准备这些东西，毫不费力，可这也耗尽了她仅存的资源。

一只车队在沙漠马路上行驶着，速度很低，像是在刻意等待着袭击。

帕南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想起来三个月之前发生的事。

先是流浪者营地里的少部分人突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那些正连接上赛博网络的流浪者，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其他人。

他们谈笑着用各种理由让营地内的其他人连接上夜之城的赛博网络。

连上赛博网络的流浪者，在短暂的停歇过后，立刻找上了剩余的流浪者，想方设法的让剩余的流浪者连接上赛博网络，甚至不惜动用武力。

这些义体眼珠中满是欲望的人，理智而又疯狂，十分矛盾。

得益于未成年人的身份，这些人并未第一时间找上帕南。

观察力相当敏锐的帕南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电子病毒，还是诡异的疯狂事件，还是杂七杂八的混乱之物。

帕南只知道一件事，她绝对不要彻底的失去自己的人格与灵魂。

变为一个归一的整体。

“逃吧，帕南！”

帕南记得家族首领为了掩护她离开营地，被那些疯子压倒在身下之时的模样，以及那呐喊。

幸运的是，流浪者们的车辆从来都不喜欢安装上智能导航与连接赛博网络。

帕南这才得已第一时间逃开。

那些大城市的人，恐怕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吧？逃走之时，满脸泪痕的帕南如此想到。

她的家人，朋友们并未死亡，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自由意志。

这给了帕南希望。

但希望之中隐藏的，则是绝望。

沙中的帕南想起了自己这三个月的逃亡生活。

躲藏，苟存，收刮那些离开营地的流浪者家族，遗留的资源。

别说希望了，这三个月里，帕南就连生存都极其困难。

她遇见过幸存者。

但她逃开了。

在逃离了营地之后，帕南不会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这三个月里，帕南偶尔也会听见爆炸与运载浮空车的声音。

在白日的梦中，家族里的朋友们，以及首领都在呼唤着她。

这让帕南的精神越发憔悴。

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大量的机器人开始携带着水源，食物，资源开始进入沙漠之后。

帕南的生存状况越发难受了。

她目睹过那些状态极差的幸存者袭击机器人车队，最后被生擒的画面。

平安无事，无人死亡，除了那些被报废的机器人。

应该有很多幸存者见到这副画面后，选择投降吧？

帕南是这样想的。

赛博网络不能接入，但还有最原始的通信设备，一台老旧的无线电电台带给了帕南一些外界的信息。

“首先是各个城市......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一定是疯了......城市里不可能有人幸存的......”

“天纳......核爆......就连空间站......还有月球......”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他们可没死！！！”

在营地事件发生的初期，帕南经常能接受到大量的无线电信号。

那些人的意志远没有她强大，他们中的所有人，在三个月后，已经变成了不断宣称在祂的统治下，生活有多美好的傀儡了。

帕南能感受到沙子的温热。

她想起了停在自己不远处的组装车，那是她完成袭击后，逃离的唯一希望。

机器人车队已经接近了预先设好的埋伏地点，帕南果断的按下了起爆按钮。

剧烈的爆炸并不能带给机器人车队任何的惊慌与恐惧。

但随之而来的电磁静默让车队中的机器人陷入了沉默。

帕南冲开了掩盖她的沙子，她动作干净利落的冲向了那些摆在车辆显眼处的食物，资源。

在短短一分钟内，帕南已来到了她的组装车上。

还有大量的食物与资源没有收集，但帕南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组转车发出了轰鸣，帕南咬紧了牙齿，发现了一个令她绝望的事实。

组装车的引擎是完好的，轮胎，油箱也在正常运转，可是，组装车犹如蜘蛛网上的飞虫。

在空中挣扎，不得动弹。

组装车也是如此，亦如帕南。

“该死的！”帕南没有选择放弃，她掏出了手枪，就要打开车门。

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搬动把手，车门都纹丝不动。

随后，帕南就在车窗外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长相略有些帅气的少年，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只是植入的繁多义体让其身形魁梧。

少年只是看了帕南一眼，就说道：“帕南默克尔，流浪者，你的家族与朋友正在夜之城等待你的归来。请停下反抗，我们并非敌人。”

帕南笑了，连续的逃亡生涯与危急的精神状态让她觉得这劝诫十分可笑。

她将手枪对准了少年。

“那么你是谁？”帕南问了。

“大卫-马丁内斯，黑色守望员工之一。”

“砰！”

帕南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