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昔反手朝他手腕一抓,膝盖上顶,再将人往前一拉。

瞬间何宇轩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疼的龇牙咧嘴。

“你……”

见他还想说话。

缪昔轻呵了一声,长腿微曲。

漂亮的扫堂腿,干净利落的将人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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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何宇轩倒在地上,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倒下,眼前没了遮挡,缪昔这才看见身后的时泽。

他正在几米远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缪昔瞳孔微缩,转头就想跑。

“站住,再跑就打断你的腿。”清冷的声线带着淡淡的威压。

缪昔身形一僵,迈出的步子似有千斤重。

“不敢看我了吗?”

那声音就在她身后,近在咫尺。

缪昔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笑呵呵的转过头,装出一副满是惊喜的样子:“怎、怎么会呢,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呢!”

时泽轻呵了一声。

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处的阴影当中,阴沉而又具有威胁力。

缪昔看不清楚,那隐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眸光。

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可怕。

“怂什么怂,上啊!”脏脏天生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刚才你那一下刷刷刷帅气的很!快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让他了解什么才是家庭地位。”

缪昔:“……”

说的轻巧,被打断腿的又不是你。

“今晚的月色好美呀!”缪昔咧了咧嘴角,朝脸上扇了扇风。

时泽抿了抿唇:“是吗?”

缪昔抬头一看,撇嘴,真不给面子。

别说月亮了,连个星星都没有。

“回家了。”时泽的语气带了,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我在这附近有休息室,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忙了。”缪昔硬着头皮,婉拒。

何宇轩弯着腰,在地上支起身子:“什、什么回家,司冉是要跟我走的。”

缪昔倒吸一口凉气,立马识相的后退几步。

紧接着现场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泽这是不高兴了,偏生还有人不要命的往上撞。

他不倒霉谁倒霉?

时泽叹了口气,像是对缪昔无可奈何妥协道:“《天下客》如你所愿继续开拍,回来吧。”

缪昔一愣,留给她的却只有时泽的背影。

被幽暗的灯光映衬着,他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

缪昔咬了咬唇,紧跟上去。

自从那天缪昔被时泽逮回去之后,也不再一个劲的往外跑。

时泽知道,缪昔是在用她自己来威胁《天下客》的继续拍摄。

随着《天下客》剧情接近尾声,时泽心中那种不安的预感也在愈发强烈,终于在这天爆发了——

十里红妆,宾客哗然,满堂喝彩。

缪昔一身华丽繁复的大红襦裙,长至腰间的发丝像是绸缎般柔顺。

精美的步摇簪在她发间,流苏垂至她的脸颊旁,却根本不及那张绝色出尘的脸。

世间的一切,似乎都被衬托的黯淡失色。

而站在她对面的便是当朝太傅,儒雅翩翩的太傅一身红衣,反倒多了几分妖冶。

郎才女貌,一朝将军和太傅的姻缘,当真是天作之合。

时泽眉宇之间,也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温柔。

这是……他的妻。

一时间也不知竟是戏里戏外。

若是那一刻永远定格在那里,那该多好啊。

在时泽惊恐的眼神中,一抹血迹从缪昔的嘴角蜿蜒而下。

紧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便朝后倒去。

缪昔醒过来时是在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和一堆精密的仪器,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缪昔微微动了下,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牢牢抓着。

另一边,是时泽疲惫的脸庞。

缪昔一愣,不由得问脏脏:“我睡了很久吗?”

她的指尖不由得轻抚上时泽紧皱的眉头,眼下的乌青透露出他的状态很不好。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脏脏也是眉头紧锁,“司冉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能……可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缪昔目光微闪,只有一个月了吗。

时泽即使是在睡梦中,睡眠也极浅。

缪昔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时,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

酸酸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泽……”

时泽轻轻抚上她的眉眼,眼中的落寞清晰可见,“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缪昔嘴角微微勾起,“我只想……”

时泽反而情绪激动起来,踉跄了几下身子:“去他娘的支撑不住,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我们可以的,再试试再试试好吗?”

时泽紧紧握着缪昔的手,近乎卑微的祈求者。

他猩红着眼睛,缪昔从来没见过时泽这么激动,这么……无措的样子。

一星期的时间,缪昔每天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外界的信息被时泽隐藏得极好,应着缪昔的要求,即使是司老爷那里,也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各种珍贵的药,如流水一般进了缪昔的嘴中,全球最顶尖的医生齐聚一堂,周密精细的仪器也昼夜不停的流转着。

可是,缪昔的身子就垮了下去。

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什么东西吃了下去,都见不到半点效果。

短短一星期,缪昔足足瘦了十几斤,让原本本就瘦弱的身体,看上去就只剩骨头支撑着。

时泽虽然什么都没说,面对缪昔也是温柔,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样子。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握着缪昔的手腕时,身体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似乎他轻轻的用力,缪昔就会像一个易碎的娃娃。

碰一下,从此就会在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甚至失眠。

时泽眉头紧紧皱着,他握着病房门把手,却不敢进去。

医生说,司冉只剩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无助,痛苦,茫然,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他的心中,在此刻却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时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疲惫却在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重新调整到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