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孙大夫的秘密2

江燕林不放心楚漓自己一个人走，便扶着她，一起越过屏风走了进去。

即使知道孙大夫受了伤，应该会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当楚漓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大夫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了，脸色惨白得如鬼魅一般，双眼深深地凹了进去，印堂一片乌黑。

“孙……孙大夫……”怎么会这样？楚漓惊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江燕林扶楚漓坐下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唉，都是……都是报应啊……咳咳咳……”孙大夫艰难的喘着气，似乎胸口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就算伤得再重，也不应该会是这样啊……楚漓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定定地看着他，从他那混浊的眼中，看见了死灰般的绝望，是他放弃了所有的生念，一心求死吗？所以，在他为了顾寒熠挺身而出的时候，就已经生了死念？

可是之前孙大夫守着这个村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那么平静，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求死？

而且，他所说的报应，又是什么意思？

“孙大夫，你不会有事的……”楚漓颤抖着伸手去摸孙大夫的脉象。他的脉搏细微又缓慢且不规律，许久才跳动一下。

“夫人……这一切都是……都是孙某的报应……我对不起……对不起师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愧疚中度过，现在……现在，终于可以解……解脱了……此……此番，我有些话，想要对夫人说……”说着，孙大夫的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孙大夫你说吧，漓儿听着的。”楚漓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顾公子……他身中蟾血毒……咳咳咳……这种阴暗的毒药……一般的大夫根……根本束手无策……我也知道……夫人，夫人曾向我打听过……打听过师尊的下落，是……是因为这件事……”孙大夫越说，脸色越难看，原本惨白的脸色，染上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孙大夫，你慢点说。”

“想……想来，我也时日无多了……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就……就是，咳咳咳……赎，赎罪！”说完，他在床上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白玉雕刻的葫芦，上面有些奇怪的图腾。“这……这是师尊，当初传授给……给我的，他希望我……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济世救人……但我还是……还是让他失望了……”他那浑浊的双眼上，蒙上的浓浓的悔恨之色。

楚漓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他的过去。

十几年前，他跟着医圣的时候，天赋异禀，深得医圣的喜爱，而医圣也受了他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在他们四处游历的时候，医圣已将大多数的医术传授于他，只希望他在这一生中，仁爱为怀，济世救人。后来，医圣隐世，孙大夫去到江南一带行医，遇上了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后，那女子便不幸染上重疾。孙大夫多次救治却没有任何的起色。伤心之余，带着她走了很多地方，几乎用尽了天下的名药，可依然是无果。

最后，无奈之下，孙大夫带着她去到南疆，找到了隐世的医圣。医圣看到那女子后，也只是摇摇头，说，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孙大夫知道医圣有个禁忌的药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教过给他。

那一日，孙大夫苦苦的哀求医圣传授与他，可是医圣还是拒绝了，并且严令他今后不准再提此事，也不准他用到禁忌药方。

孙大夫不肯死心，终于在医圣的房中寻得一卷医书，偷学了禁忌药方。一开始，他犹豫了，之所以被称为禁忌药方，是因为这个药方太过黑暗，太过肮脏。可是看到心爱之人饱受病痛的折磨，他还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之路。

他去寻常的百姓家，偷了三个不足百日的孩子。这三个孩子的血，就是其中一个药引，孙大夫知道医圣不让他用这个药方的原因，可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就这么死去。

后来，他按照药方把所有的药都配好了，他把那一碗满是罪孽的汤药喂了给她。

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被病魔折磨而死。

而医圣也知道了他使用了禁忌的药方，一怒之下，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将他逐出师门。

失去爱人的孙大夫，已经心如死灰，四处游荡，每天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心求死。

有一天，他醉倒在郊外，是一个好心的老人把他捡了回去。那老人，就是这个村里的一位村民。

老人给他煮了醒酒汤，一碗温暖的醒酒汤流入胃中，孙大夫突然觉得，他死不了，或许是上天要让他赎罪。

这个村子并没有大夫，村名们要是生了病，只能到几十里外的镇子去求诊，如果去不了，就只有在家里等死。

他在这个村子住了下来，给村民们看病，过着安详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痛苦，他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谴责中，他的双手，沾满了那三个稚子的鲜血。

他知道，无论他救多少人，都不可能洗去他手上的罪孽。

后来，那个老人辞世了，老人说，希望他能守着这个村子，让这里的村民们少受些苦难，他答应了。就当是赎罪吧！

后来，遇上了他们，他尽力的去救每一个人，死亡在他眼里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他为顾寒熠挡下那一掌的时候，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楚漓听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夫人……我，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这个……给你。”孙大夫把那个白玉葫芦递给楚漓，“你……把这个带着……去南疆……找，找师尊……这些年，师尊脾气古怪，一般……咳咳……一般人他不肯见，你们把这个带着，他……他会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