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你可知,治病救人不是小事,妄断病症更是有延误他人就医之嫌。你不是大夫,仅凭他人转述病症就断了病人生死,你可知错?”

王浮从来没见过王方这么生气的样子,心知她这次行事不妥,乖乖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赵氏在一旁看着,着急得不得了,王方疼爱子女,不光是十娘,就连八郎不爱读书,他也从未稍加斥责。夫妻两个,从来都是她□□脸,王方唱白脸,十娘虽然爱闯祸,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王方也愿意纵容她,想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这一次十娘是真的错的太离谱了,连赵氏都想罚她,可一看到她跪下来,心里又会不忍。

“十娘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该如何补救?”

“错在不该自恃聪明,妄下论断,罔顾他人性命安危,错在让父母替我担忧。我已经给秦嵘哥哥出了主意,不出两日,他祖父定会见大夫的。”

“十娘,爹娘不求你有多聪明,只盼你平平安安,你喜欢学医,我没有意见,但你学艺不精,不该出去卖弄,尤其这还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秦嵘外祖没有就医,因为你而延误了病情,你心里能过得去吗?”

王浮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医学生,除了实习,并没有什么临床经验,更别说中医体系与西医体系南辕北辙,在一千年前的今天,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很欠妥当,但她还是说了,一来前世的确有新闻提过有一位退休企业家得了消渴症,因为每天都吃一个梨子,后来竟然痊愈了。专家们从古籍记载上也找到了相佐证的病例,但仍未下出梨能治消渴症的确切论断,只说此法或许有效。二来大家都求她帮忙,她如果什么都不做,也不符合她的为人。

“好了,你起来吧,回去把《论语》抄十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君子之道,我教你读书,让你去学堂,不是让你好大喜功,害人性命的。你说秦嵘的外祖父这两天就会见大夫,可是真的?”

王浮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小声回答:“秦嵘表哥的外祖父只说一辈子不见大夫,没说所有大夫都不能跨进他的家门,如果是朋友来访,他能不见吗?消渴症的表征很明显,有经验的大夫只要瞧上两眼都能判断出来。”

王方叹了口气,十娘是个好孩子,不仅善良,以往做事也都很有分寸,况且她学医,也是为了家人。

她四岁那年,三娘厌食苦夏,她就问了自己有关藏冰制冰的事,那年冬天,她缠着赵氏在庄子上挖了个地窖,藏了许多冰块。第二年夏天,她用这些冰块做了许多精巧的冷饮和水果酥酪,引得三娘胃口大开,苦夏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五岁那年,赵氏小产,悒郁难消,她侍奉榻前,饮食药膳不假人手,赵氏才渐渐从小产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六岁那年,她主动给府城的二哥王泊写信,请他帮忙搜罗医书,整整两大箱子的医书送回来,她两个月就把所有的书都背下来了,还经常去镇上的回春堂找坐堂的周大夫讨教,此后家里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诊治并开药调理。也许她在学医一道上是真的天赋异禀,连周大夫都说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孩子,起了收她为徒的心思。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最后还是作罢了。

他的十娘哪里都好,聪明漂亮又善良,是全家的宝贝,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子有这样的福气娶了她回家。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酸溜溜的。

秦嵘外祖父家的事渐渐在镇上传开了,秦嵘母亲把周大夫请到家里去做客,强行拉着她爹见客,又把他的脉门塞到周大夫手里,让他诊断,生了病身体虚弱的秦嵘外祖父根本无力反抗,更何况秦嵘她娘说的理由是她打算给秦嵘定下周家的女儿,请人家父亲上门来讨论讨论,这跟她爹此生不见大夫的誓言完全不冲突,她爹也没啥好说的。

最后诊出来确实是消渴症,周大夫开了药,秦嵘母亲睁着眼睛说瞎话,偏说是白云寺里佛前求来的药方,逼着她爹喝药。秦嵘的外祖父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看在儿女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配合治疗了。

王浮每日上学都详细询问秦嵘他外祖父的病情,给了他一些药膳方子,嘱咐他不论梨子有没有用,多吃也是没有坏处的,还是得每天一个。王方看在眼里,想起女儿有时夜里挑灯看书,嘴上说不再管别人家的疑难杂症,其实还是担心,想要找出医治的法子,他既自豪又心疼。

这天王浮从学里回来,音娘端上来一碗酸梅汁,朝她呶了一下嘴,王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赵氏坐在桌子边发呆,手里的针线活看起来已经停了很久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赵氏恍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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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穿之东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