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而来的气势骤然汹涌,沐清秋几步走到为首的那名暗卫面前,“本相问你,你听奉谁的命令?”

为首那名暗卫一愣,还是如实回道,“听奉皇令!”

沐清秋紧盯着他,嘴角一弯,“本想再问你,暗卫所行初始,是不是要保护皇上安危?”

“是!”

“好!”沐清秋一声轻哼,“若是皇令和暗卫初始所行相悖,你们要如何抉择?”

“……”

为首那名暗卫身形一颤,

沐清秋接着说道,“如今皇上身在险境,你们身为暗卫只想为皇上之命是从,却不知道此举便是让皇上出于危险当中!如是皇上不在,我炎氏王朝后继又无人,你们就是想要背负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么?这样的暗卫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听言,在场的几名暗卫脸上都露愧色,为首的那名暗卫更是垂头不语。

沐清秋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在犹豫了,她轻哼了声,“本相还真不知道你们的暗卫的头头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连变通都不知道,皇上的旨意是要你们保护本相,那不管本相去哪儿你们只是跟着不就成了?”

“现在本相想去看望皇上安危,你们一路同行,不止是保护了本相还能安护皇上,岂不是两全其美?不需要再犹豫,若是你们再迟疑,那便是死在本相的面前,本相也绝不多看一眼!”

言罢,沐清秋撩摆身上的官袍就走了出去。

紧跟着的是飘絮和如尘。

守在门外的那几名暗卫一咬牙,提身跟上。

沐清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终放下心来。

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烟火弥漫,脸上便又是深沉凝重。

……

城墙之上。

箭雨纷飞。

城楼之下,隔着一堵城墙,早已经成了修罗地狱。

城中的百姓帮忙奔走,不是在搬运着守城的铁蒺藜,就是在帮着护送伤员离开。

沐清秋一路行走,一路安慰。

但看着一众百姓即便仓皇却还是带着一往无前坚定的面孔,沐清秋的眼中更是模糊。

就是连普通百姓都在为了这个国家不惜性命,不惜鲜血淋漓,却是要她在那个府衙的院子里等着吗?

她做不到!

沐清秋越发的坚定了步伐,大步的往城墙一众将领指挥的方向而去。

游族来势汹汹,大多的将领都已经处到了城楼之上,亲自杀敌去了,那最高处的指挥台上,只有付少清一个人的身影。

“付大哥——”

随着几乎就在耳际的箭羽声声,付少清回头,看到竟是她,当即急急的冲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危险,快回去!”

付少清的话音未落,沐清秋已经抓住他的袖口,“皇上呢?”

付少清脸上微变,“皇上——”

只看了付少清一眼,沐清秋就知道事情不妙,哪里还容付少清说完这个根本就是谎话的谎话,“付大哥,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她嘶喊,声音早已经因为一路上的安言而嘶哑。

付少清虎躯微震,咬牙道,“皇上在帅帐——”

得到这个消息,不等付少清说完,沐清秋转身就要下楼。

刚走了两个台阶,付少清的声音已经急急的从后面追过来。

“不要焦心,皇上并无大碍!”

即便刺耳的哀嚎,利刃声声,可付少清的话仍是清楚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眼前,霍得就是一黑。

沐清秋紧紧的扶着身侧的扶手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果然!

果然是出事了!

随之,身子在这边,心早已经飞向那个帅帐。

她相信付大哥所说的,她也坚信,他有龙气护身,定不会有什么事,可一阵阵的悸动和恐惧就是让她只是死死的咬着嘴角才能镇定自若的面向众人。

……

终于,帅帐就在面前。

沐清秋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怎么走过来的,她只知道就是连飘絮和如尘都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

……他应该是受伤了。

就像是当初付大哥受伤之后,幽城上下一众将领掩饰一般,她也绝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守在外面的军士见到是她,便侧身让她进去。

随着帅帐掀开,外面的明亮挡在外面,骤然而来的阴凉让沐清秋的眼睛紧眯了下。

“沐相!”

熟悉的尖细嗓音而来,沐清秋转头,就在面前不远的屏风之外,德宝的身影在目。

她匆匆点头,闪过屏风,进了去。

回眸间只看到床上落下的帘帐,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就听到熟悉的疑问从帘帐里透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

沐清秋一梗。

这一瞬,就像是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从她醒来看不到他,一直到现在这一路上心头憋着的苦涩艰难辛苦就都给喷涌了出来,

她几步就到了床前,一手就把帘帐给掀开。

但看着里面的人脸上带着她不甚熟悉的苍白,勉强撑起的笑容即便仍是倾城魅惑,却是刺激着她的心肺,一阵阵的发痛。

再也忍不住,她呜咽了声,捧着自己的肚子就趴到了他身上。

“你还敢问我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就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能受伤?……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告诉你,别打这个小东西的主意,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躲得你

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呜呜——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让我这么伤心……”

就是连沐清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这么哭的歇斯底里了,她嘴里念叨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的话,只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着实的可恶,着实的让她恨不得此生此世都不要看到。

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恨不得把脸上的泪水神马的都给抹到上面。

……

何曾想这个刚才还一脸怒意看向自己的女人转眼就哭的这样悲切,炎霁琛愣了愣,再听着她哭泣不成声的话,心头便是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女人——

他轻声劝慰,“好了,我不是也没事!不要哭了!乖——”

嘴里这样安慰,但看着她哭的悲切,丝毫没有想要收敛的样子,脑袋里又是莫名想到一个成语,莫不是这就是民间所说的“撒泼打滚”?

他所见过的女子当中,不要说是宫里的女子,就是他大多看到的那些官宦女子也都是恭敬有礼,虽也有哭泣却大多都是梨花带雨,娇羞浓浓,又有谁会是像她这样哭的全无顾忌?

抬眼往屏风的外面瞅了眼,那个家伙倒是识趣,早早的就到了帅帐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

先不说她这个样子真是没法见人,仅是这哭声……日后若是她想起来,岂不是又会找德宝的麻烦?

不由得眼前又闪过那日她怒极了揣向德宝的情景。

嘴角一勾,笑声不由低低的溢出来。

……

沐清秋这边正哭的难受,突的听到貌似笑的声音,她霍得抬头,正看到炎霁琛嘴角还没有完全收敛下去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止很失态,可她是为了他才哭的这么伤心,他倒是有什么好开心的!

眼中的泪水倏的凝住,瞪向他的目光中更是泪光盈盈。

炎霁琛抚了下额头,状似悲叹,“朕是真的受伤了!”

说着,便把自己的右臂抬起来,但见胳膊上缠着的纱布里面正透出来点点鲜血。

只是这一眼,沐清秋的眼睛不由又红了。

她记得,那日在雨中的亭子里,他就是用这只手救了她。

不管那次他的相救是不是蓄谋,可若非是那一次他的舍身相救,她哪里又会这么快就倾心以往?

“怎么回事?”她问。

小手几乎就要碰到那处,又怕他疼。

眼角瞥着她小心翼翼的举动,炎霁琛眼中一暖,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般想法确是有些伤她了,随之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了她的,“是流矢……不碍的。”

“嗯。”

“……不过,由此朕也知道这什么真龙天子也不是那么当真的!”

“别胡说!”

明知道他这是在调侃,沐清秋的眼里还是微微发酸,“正是因为你是真龙天子,不然根本就不会只是流矢这么简单了!”

看她这样担忧,炎霁琛也就忙着应了。“是,是。清说的对!”

只是再听着他的话,沐清秋眼中的泪水几乎又要落下。

他定然是和那些将领们站在一起,怎么那流矢没有落在旁人的身上,偏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从前她从不相信那些什么正气龙气,现在她只迫切的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只要他能好好的,他再也不要受伤了!

眼中的薄雾还在眼中打着转,他温和的话语好似殷殷的细语映入心田,

“清秋——不要走了,好不好?”

是她太过伤心了么?怎么听着这话里竟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只是,早在她听说了他受伤了那一刻伊始,她就已经决定不会再离开了。

就是他的后宫美女无数又如何?

就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儿不得不承受痛苦又如何?

只要他在她身边,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嗯,我不走!再也不走了!”

沐清秋哽咽点头,整个人趴到他的怀里。“除非你赶我走,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走!”

“清秋——”

她的话音未落,炎霁琛已经激动,他抬起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上了她的。

沐清秋嘤咛了声,反手相依。

……他的吻一直以来就是甜的,可今日,明明他受了伤,明明此刻周遭浓浓的药香迭迭,却觉得这个吻好似天地之间最美好的那一夜。

原来,她是这样的喜欢他。

原来,他的吻竟是如此之诱人心脾。

……

突的——

一声震耳的轰鸣响彻。

沐清秋一惊,霍得推开他。

她是被他弄得昏了头了,外面正是刀剑火光无眼,不知道多少兵士百姓为了他的天下抛却性命,她竟然还和他在这里亲亲我我!

“我去看看——”

沐清秋愤而起身,就要出去。

手腕被倏的拉住,转头正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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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城。

城墙之下。

箭矢纷飞。

数不清的游族军士的尸体叠在城墙之下,厚重的城墙上也是狼藉一片。

远处里,游族的军士仍在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着,拼死不顾。

突的。

一声轰鸣震彻天际。

列队的一众乌色骑兵当中,为首的谦皇子嘴角泄出冷笑,他定睛往城墙的方向看过去,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挖掘的密道早就应该通了啊!

不然这声轰鸣声就是怎么回事?

突的想到在他率众攻城之前,他的那个小地弟耶律昆带回来的情报,说是炎氏王朝有了新的武器,威力惊人,唯恐此次攻城会功亏一篑!

难道——

谦皇子神情一凛。

转头喊道,“拿号角来——”

“是——”

身后的将领快速递上。

谦皇子刚把号角放到嘴边上,但见幽城城下,骤变突起。

随着那声声不算是陌生的轰鸣声,痛苦的嘶喊声乍起,眼见着尘土飞扬,游族军士的身体,还有马匹阵阵掀翻。

余音渺渺,就是他胯下的马儿都有些狂躁的挪动起马蹄。

一时间,眼前的竟是血雨腥风。

惨不忍睹!

这,难道就是他们炎氏王朝的新武器?

谦皇子咬牙,眼睛里迸出鲜红的颜色。

手上已经僵住的号角挪到他的口中,丹田猛地聚气而发。

“呜———呜———”

号角声声。

……

游族背后的大帐。

耶律昆听着宣示着撤兵的号角。

犹如天使般俊逸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撤兵了。

那就意味着这次的攻伐,不止牺牲了众多的将士,更是损耗了不知道多少的财力。就是重整旗鼓,恐怕也没有时间再和那个皇帝一争雌雄。

因为……若是他没料错的话,此刻游族的黄金大帐之内,那群早就已经被蛊惑的那帮人正想着要治谦皇子的罪。

谦皇子是他的大哥,也是现在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

他绝不能置之不理。

就如同那个炎氏王朝的皇帝所说的,他和大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弄到这个地步,他后悔吗?后悔当初那那个木牌给她,然后让她有机会派人进去游族腹地的黄金大帐吗?

不!

就是那边不派人进去,这个结果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时间的问题。

幸而,现在还都不算晚。

幸而,她一直把他当作朋友。

耶律昆的眼中渐渐散出浅笑的光亮。

他起身,走到厚重的帘帐前。

霍得掀开。

透着尘土飞扬的气息随着外面乍亮的天色扑面而来。

耶律昆整个人被笼罩在这天色之中,俊美的面孔好似浮动异彩。

沐清秋……清秋……

我会让你知道,我也并非凡品。

“来人——收拾营帐,撤兵!”

……

……

游族谦皇子听闻炎氏王朝的皇帝亲在幽城坐镇。倾力攻击。

关元帅镇守的边城得知此事,全力支援。

不得已,谦皇子兵分两路。

就在两方焦灼,彼攻不下之际,只听着幽城城上轰鸣声起。

游族军马好似尘土,灰飞烟灭。

无奈,游族谦皇子匆匆撤军。。

边城关元帅所率众将士追逐百里之遥。

事隔月余的战乱终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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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

沐清秋立在城墙之内。

目瞪口呆的瞪着面前这十多辆大炮跟前。

这,这——

她使劲的揉着眼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旁,已经换了衣服根本看不出来丝毫受伤的炎霁琛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无力一笑,“怎么?莫不是忘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她,她的功劳?

沐清秋嘴角狠狠一抽。

她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功劳,当初在预想到破春之时,那个游族极有可能发动攻势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温卿商量过这个火炮的构造什么的。可听温卿说这个事情不容易,至少工部,兵部都分配出极其优秀的人来才能勉强搞定。她就觉得这个事情至少也是要三年五载才能成。后来在来幽城的车上,也和柳玉言提及过,总以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快就造出这么多!

难不成炎氏王朝藏着类似鲁班的神人?还不止一个?

看着她的困惑,炎霁琛眉峰微挑,“本,朝密卷里就藏有如此构造,只是不曾有你所说的火炮……”

后面的话不用说,沐清秋就已经明白了。

人家早就有了盛东西的盒子,只是没有里面的东西而已,且早就因为某种原因而运道了某处距离边城不算是太远的地方,而她不经意说出来的那一套,正好落在某个鬼才的耳朵里,所以不过只是短短数日,那个鬼才就已经研究出来了。

只是,他怎么不告诉她?弄得她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头一刻还以为是幽城的城墙被攻破了。这要是被传到千年之后,不是会被众同仁给笑掉大牙?

啊——那个混蛋鬼才!

沐清秋勉强扯开一抹笑,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帝王,“皇上打算如何奖励臣?”

炎霁琛微微一笑。

眼中的笑意浓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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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了,就是容易卡文啦安卫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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