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饭的保镖们都差不多吃完了,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见手势纷纷起身一同出了门,“太慢了一出来就听见王熙远远的抱怨。

门口距离我们的车只有几十米,我和桑榆走在最后,才到门口见王熙带着人已经开始朝这边走了,边走边嚷,“饿死了饿死了…”

“少爷,一会能喝两杯不?”另一个保镖问他。

“要吃肉有个看起来很壮很憨的家伙这样说。

他们神情、谈吐都很轻松,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快点去吃饭吧,酒暂时不准喝,上船以后再喝…嘿,这臭小子跑真快——王叔?”桑榆给王熙叮嘱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笑骂着走到中间那辆车旁叫了一声。

“大小姐。”王伤应了一声从车上下来,虽然满脸疲倦眼睛发红,下车之际依旧敏捷如猿,“那我先吃饭去了。”

“王叔你放心去吃饭,交给我们了。”

王伤一路上没有离开过这几个俘虏,一直自己亲自看守,就连换班睡觉的时候他依旧没休息,四十好几五十岁的人了,再怎么都有点吃不消。

我朝车内看了一眼,那几个家伙倒在车厢内依旧昏迷不醒,呼吸之间发出沉重的吸气声。

两个保镖上了车去守着。

我挨个检查了一下车轮、水箱之类的,怕是半路有个好歹,顺便再看了看继续熟睡的灵童。检查一半看见桑榆满脸掩不住的倦意,“你车上去坐着吧,他们很快就吃完了——没事的

“不去…”她倔强地摇摇头,“一会再说了。”

“那…”我正想扯两句废话,突然感觉似乎灯光暗了暗。

“不好异口同声。

保镖们还在神态悠闲的各做各事,听声音全部呼啦啦围了过来,刀出鞘枪上膛,十几只眼睛四处扫,“你们守着,我里面去。”

人一多就没我什么事了,怕只怕王熙他们有什么不妥。

才拔脚跑了几米,屋里面王熙已经冲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大堆人,“咋了咋了?”王熙边跑边准备从后面把刀拔出来。

“我们没事——你们呢?”

“我们也没事,只是刚才灯闪了一下,”王熙见状放慢脚步,眼中还是怀疑,“真没事?”

我看了看他身后,“呃,刚才没事,现在我觉得有事了…”

丫一听又差点把刀拔出来,虎视眈眈转着圈子嚷:“在哪呢,在哪呢,指我看下…呃,我们不是准备逃单…”

一转身看见老板娘横眉怒目叉着腰站背后,握着账单昂着头,一副‘不给钱打死你’的表情,面对几十个壮汉毫无畏惧。

……

四目交接,我们王大少爷直接败下阵来——他唰一声脸红了。

“我给钱…”王熙声音越来越小毫无底气,准备叫声‘王叔买单’之类的,谁知王伤目不斜视哼着曲,晃晃悠悠绕着圈子已经离开了人群。

脸上赫然五个大字:俺不认识他!

欲哭无泪啊!大少爷头一低,掏出把ri元塞老板娘手上,“不找了然后落荒而逃。

老板娘脸上一副鄙夷的表情回到店内,他呲牙咧嘴满脸苦逼——堂堂王家大爷被人追饭钱,这辈子估摸着还是第一次。

“呃,今天的月亮好圆…”他歪着头看天,从我身边走过活像睡落枕了。

怎么嘲讽一下…“出事了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震的我耳膜有点嗡嗡声!

回头是王伤那对充满恐惧和怒意的双眼——他从车上跳下来,沉声道:“他们死了

怎么会?那里面不但有五个忍者,还有自己的两个保镖加上我和桑榆在外面,无声无息就死了?

二话不说我就跟着桑榆爬上车——里面的人东倒西歪躺一地!

看起来差不多,但是稍稍检查发现了其中的差异:两个保镖只不过是晕过去了,那五个忍者则全部断了气。

死者脸色铁青带黑,张着大嘴,眼睛和面颊都深深凹陷,就像动画片里面饿了几十天那种人。我伸手一摸,尸体冷的厉害,如同才从冰窖中抬出来一般。

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你在想什么?”桑榆脸色难看抬眼看我,“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节 抛尸,再遇人魔!

我摸着尸体传来的阵阵寒意,“这家伙很厉害,按理说至少存在了千年以上,所以怨气大杀意重——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把这两个保镖留下了?”

这一点使我大惑不解,要真是我们猜的那个东西,怎么会留下两个活口?

王熙从外面伸个脑袋进来,“嘿,我在周围看了看,没有人和鬼留下的任何痕迹——就像是凭空出了这档事。”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话,王伤也伸头进来表示同意。

“这绝对是鬼魂干的,想找什么人留下的痕迹是不太可能,”我看桑榆重新在尸体上检查,“普通的怨灵、鬼魂就算吸食人类的魂魄,也没有这么重的阴气留下来。”

她检查一个没有任何发现,“辟云,你说阴眼和五鬼能不能…”话说一半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内心深处我倒是不太愿意追究这事,“呃,桑榆,我有点话给你说。”

“干嘛,我听不得?”王熙立刻跳了起来,“不行,我要留下…”

“出去,你刘哥说正事,”桑榆脸色一正,“外面去放个御神出来盯着,别被风魔偷袭了

嘿,你说这臭小子走就走,临走居然对我嘿嘿坏笑,尼玛,这是毛表情…?

算了,还是不管他先和桑榆说正事要紧,“桑榆,虽然说这里死了人,但都是是风魔一族的人,说句实在话,我们没动手杀掉这些家伙,已经很给面子了,完全没必要帮他们出头。”我咳嗽一声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风魔、鬼道众估计已经发现了灵童失踪,要是在这里耽搁下去被他们追上,估计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件事很怪异啊…”桑榆虽然不是很反对,但是颇有微词。

听她口气有得商量,我不由得加劲开始劝,“嗨,要是耽搁一会,不是我们杀的人都算我们头上——桑榆,你家的人还有几个带伤的哦…”我也不看他,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意思很明白了:我也带伤啊,大小姐!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赶到舞鹤市去?”

苍天啊大地啊,说半天就等这句话,大小姐你终于开口了。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些尸体…”“随便找个地方扔了,自然有风魔一族过来收尸安葬,也免得他们曝尸荒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埋好再走太耽搁时间了。

这个决定在众人中引起的反应倒是和预想的差不多,所有人一致拥护——事不宜迟,立刻闪!

福知山市往东北,地势渐渐变得凹凸不平,偶尔也有些灌木稀疏的立在路边。这里没有大片的林木总是不成,再怎么说也算是抛尸,必然要找个隐秘的所在。偶尔遇到几个灌木林还是太矮太少总不合适。

只不过我老是觉得路上野物很多,路边看见了几次狐狸,那眼睛在车灯照射下晶莹透亮,简直好比天上的星星。

为毛这里狐狸这么多呢?

走了半天看见一条小路,弯弯绕绕的看过去有片林子,背后是片丘陵,“不错,就那边抛尸好了,”我指路给桑榆看,“好地方。”

把尸体搬下车来抬进林子,没多远就看见一个土坑。这里不深不浅又进林不远,简直天造地设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最后一具尸体也扔了进去,我随着大家一起离开,结果走两步回头一看,桑榆站在坑边若有所思,心中略略一动明白了。

总归是死在我们手中的,就这样走了似乎不太好吧。

我悄悄给王熙说了她的意思,那小子非常理解,“我姐就是这么一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心地不错,死个猫啊狗啊的都能哭上半天。看今天的情形,姐是准备给他们念段超生咒了——要不刘哥你在这里陪她,我带兄弟们去放水。”他挤眉弄眼,“憋了半天了,跟姐一起又不好意思说。”

“又这样子?”我才体会出其中的味道,丫已经一溜子小跑闪了,还把落在最后几个保镖拉了一把,声音大得是人都听得见:“走,我们去方便一下。”

脚踩在枯叶上沙沙的响,还没走近她就发觉了。“呃,”桑榆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不是有意耽搁时间…”

“我知道,”我单手打个揖,“这些人被我们所擒导致死亡,我们终究是有责任的,你给她们超度也在情理之中——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么说桑榆倒是意外了,“辟云,我记得你原本是想把他们杀了的吧?”她搞不明白状况了,“呃,万一是要真的杀了他们,你难道也准备…”

“那不一样我不知道五斗米教和我们阴阳家认知上有什么不同,干脆说说:“若是恶贯满盈之人被杀,那么必属轮回之道,自然有天地阴阳冥府鬼差善后处置。但若是有人死于非命,天怒人怨之气凝聚不散,那么很可能出现恶灵怨魂…你们应该也是这样吧?”

桑榆微微一笑,“差不多…”

“救命啊~”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吼,听声音似乎,似乎是王熙!

“这家伙咋了?”我们对视一眼,急忙几步冲到了林边。

王熙的声音在空中远远的回荡,顺着声音看过去,半空中有道黑影凌空飞起一闪就不见了,似乎正是王熙!

“站住

“放下少爷

乱哄哄的一群人追了过来,带头的正是王伤,“大小姐,少爷莫名其妙飞走了

他们一见我和桑榆围上来开始叫喊,乱七八糟听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人来说就行了,其他人住口我大喝一声,“到底是被抓走了还是自己飞走了?”

有个小个子站了出来,“确实是飞走了!我和少爷撒尿撒到一半,少爷突然就飞了起来,又没人抓他又没有东西,说实话有点像是那种东西…”他吚吚呜呜半天,“你知道,就是老太爷常对付的那种东西

其他人一起点头。

王家的人也不是没见识,很多都跟着去对付过普通的鬼魂,虽然只是拿东西搬家伙之类的,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得多。

几句话说完时间耗得不多,但是再耽搁就来不及了——“王伤叔,你带人回去守着灵童别被调虎离山,我和桑榆去看看,”我直接做出了决定,“五鬼放出两个出来帮他们。”

半分钟不到,我和桑榆已经沿着王熙飞走的方向开始翻山越岭。

桑榆在山中的速度令我吃惊——她在树林和沟壑之间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在平坦大路上还要快了几分。她身子略略有些下弯,宛如彩蝶飘飘穿行其中,奔跑中躲避林间伸出的枝杈。她的脚踩在落满枯枝败叶的地面上,只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只是苦了我,追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大约十来分钟以后,我们到达一道悬崖。

“到了这种追踪我不敢大意,早就用了阴阳眼,此刻远远看见了三火——抬头看去,王熙果然塞着布条吊在山崖上。

“谁?”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在四周回荡,周围一片寂静。“等等,”我拉了一把桑榆,“先不急,看看是什么东西。”周围没有看见明显的鬼魂,但是隐隐约约之间鬼冷在旁缭绕,若是让桑榆贸然上去解救王熙…我怕是个陷阱哦!

王熙在上面急的很,估计是在怪我们不第一时间救他,丫傻了吧唧的完全不明白我想法,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大声说给他听嘛!

我抬头朝他挤挤眼,意思很简单,稍等…王熙的脸色突然变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出现在脸上!

我全身一紧,没来由的发麻!

没二话!我猛然把桑榆一把抱着旁边扑,然后就地一滚弹了起来——她眼力不如我,傻乎乎的什么都没发现!

风中一股腥臭袭来,没等我俩爬起来,旁边歘来一阵恐怖而毛骨悚然的呜呜声!

我稍稍抬头,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口涎沿着獠牙和舌头朝外滴落,黑乎乎山一样的身躯,全身上下都是腐臭恶心的味道,顺着风让人几欲作呕——此刻背后才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一个人魔,而且是一个成年期的人魔!身材将近两米,肌肉一块块隆起就像石块,眼睛一片赤红布满杀戮和贪婪。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手,上面的指甲犹如一把把小匕首,尖端还有一片残留的血迹。

尼玛,我的血!

桑榆飞快的跃起,从短暂的惊讶中已经抽出了尺剑把我挡在身后,“你手上了她盯着人魔,但是嘴里却透着对我的关心。

伸手一摸,从肩膀一直到腰上都是刺痛无比,衣服已经被扯破,就连一直挂着的挎包都落在几米外,上面有两道深深的爪印。若不是这个包挡了一下,估计我已经开膛破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