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是不是闲事管上瘾了?”王胖子满脸不耐,这货无利不起早,白担风险的事儿,这货向来不沾。

“等等再说,先让披甲尸过去探探。”我其实也不想节外生枝,可若就这么走了,心中又像揣了个疙瘩。

赖先生端着罗盘,跟在披甲尸后面,曲着手指,在不停的掐算着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让白鸢在原地等待,走了过去。

披甲尸走到红房子边,推开破旧的木门,晃悠悠地走了进去,这家伙不知恐惧为何物。

我打开手电,向屋子里面照了下,密密麻麻,摆的全是棺材。

幽幽的女人哭声,在屋子中回荡,让人听了,心里渗的慌。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披甲尸进入屋子以后,立刻与魂牌失去联系,一动不动站在那,如一具木偶。

“百鬼养天魅,这地下埋着一只魅。”赖先生转过身,脸色大变的说。

我握着手电筒的五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苍白,魅这种东西的诡异,上次在酒店已经领教过了。

那只是人为用邪术炼制的魅,在怨气中,自然诞生的魅,则更加恐怖。

我有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毕竟地下埋着的那只魅,与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犯不着招惹这玩意儿。

而且,与魂牌失联的披甲尸,已经证明了,地下埋着的那只魅,十分难缠。

可是,那穿红色喜服的女人,再次出现在屋子里,身后还站着更多的模糊身影,她们齐齐跪了下来,向我们拜了拜。

我十分牙疼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屋子里的鬼魂,说白了都是魅的食物,她们在向我求救。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地下传来,幽幽的声音响起,“我一直在沉睡,十分不愿醒来,因为我太老了,醒来后,过一天,少一天。”

我头皮发麻,魅这种邪门东西,难缠的程度,绝对能与年龄挂钩,万万没想到,地下埋着的那只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一百倍。

“我不想烟消云散,有一天,一个道士唤醒我,说想屠掉一条龙脉,与我分享气运,我心动了。”

我瞳孔遽然收缩,没想到地下那只魅,居然与吞龙妖道扯上关系,看来想逃避,也是不可能了。

“其实,一旦年纪大了,就会变得特别懒,可是你们太能折腾,我必须亲自出手。”

我眼皮疯狂的跳动,直觉在不断预警,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地下复苏。

“妹的,胖爷就说早点撤,你看,惹上麻烦了吧?”王胖子带着一丝哭音,在身后喊着。

“闭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紧咬着牙齿,刚经历了一番血战,现在还没缓过气,没想到又遇上更大的危险。

“快,布置四灵朱雀阵。”赖先生摸出一把符纸,贴在四周地上。

我想起酒店那场战斗,魅这种邪祟,似乎格外的怕火,四灵阵中的朱雀阵,算是比较厉害的火属阵法。

地面微微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那股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抑制住内心紧张,配合赖先生,快速布置四灵朱雀阵,一只展翅欲飞的火鸟,逐渐被符纸勾勒出来。

红屋子里的那些鬼魂,全都消失了,一大团黑气蜷缩在屋角,瑟瑟发抖。

泥土飞溅,一具腐朽的棺木,破土而出,棺盖掉落在一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穿着一身鲜红喜服,闭眼躺在棺木中。

我手臂一颤,心脏快跳出嗓子眼,有身体的魅,与没身体的魅,完全是两个概念。

“来去如风,破腹挖心,非天师,不能降服。”残破相经中,曾提到过这种有身体的魅,评价是极度危险。

一只金色的小家伙,扑闪着翅膀,从我肩头飞过,是白鸢收服的那只蛊王。

“你们安心布阵,我先拖住那邪物。”白鸢出现在我身边,语气急促的说。

“别大意,那不是一般的邪祟。”我手中动作未停,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躺在棺材中的白发老妪,睁开眼睛,慢腾腾走了出来,抽出棺材下的一条白色绸布,来到一棵矮树下。

我一脸紧张,紧盯着那白发老妪,眼都不敢眨,就怕一眨眼的功夫,那白发老妪飘过来,把我破腹挖心。

“人老了,不喜欢太激烈的运动,就用这一条白绸布,送你们上路吧。”白发老妪磨磨唧唧,把白绸布抛过树干,在上面打着结。

我心中不解,抿了抿干枯的嘴唇,不知道这老成精的邪祟,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老妖婆,拿着白布准备上吊啊?赶紧吊死,免得祸害别人。”王胖子躲在我们身后,声音颤抖的骂着。

白发老妪露出一个诡异笑容,还真把脖子伸了进去,用力一拉白布两端,把自己吊在树上。

“她……她疯了吧?”王胖子结结巴巴,声音中充满不解。

“那是枉死结,赶紧激活朱雀阵,迟了就来不及了。”赖先生一脸慌张,仿佛看到极为恐怖的事情。

“枉死结?”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十分冷僻的邪术,我曾听二叔提起过,刚才也是太紧张了,居然没看出来。

来不及多想,我手指掐了个法诀,飞速默念咒语,地上符纸全部燃烧起来,一只火鸟虚影,在前方浮现。

“胖子,你嘴最臭,先送你上路吧。”吊在白布上的老太婆,一脸诡笑的说。

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我猛地回过头,见到王胖子双手握拳,放在脖子边,似乎用力拉扯着什么,脸色涨的通红。

“有……有东西勒我脖子,救……救我!”王胖子说话困难,一张胖脸涨成猪肝色。

我立刻冲了过去,王胖子这货,虽然经常怂的让人瞧不起,但关键时刻,绝对够兄弟义气,哪能让他被活活勒死。

身后传来一声鸟雀的清鸣,那股炙热的气息,向着老太婆那边飞去。

我跑到王胖子身边,拿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对方脖子上,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枉死结这种邪术,实在是太冷僻了,我也只是听说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眼看着,王胖子双眼翻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已经变得乌紫,我急得双眼冒火。

“把纯阳血,喷在勾玉剑上,从他脖子上划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我惊喜地抬起头,见到向这边走来的阿青,没想到关键时候,那个神秘的女鬼,居然出现了。

王胖子命在旦夕,我赶紧一口血喷在勾玉剑上,从他脖子上划过。

“妈呀,差点憋死胖爷了,还好捡回一条命。”王胖子用手揉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气。

第4卷 苗疆圣殿“夺运”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百魔山

因为阿青的加入,那只快老成精的魅,被我们打得魂飞魄散,不过阿青身上的女鬼,也受到了重创。

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身上大多都带着伤,商议了一下,决定原地休息片刻。

“你们看,那边怎么多了一座山?”王胖子伸手指着东方,语气惊讶。

我眯着眼睛看去,见到白蒙蒙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个高山的轮廓,眼皮一跳,难道那就是百魔山?

前方那座山,云雾飘渺,一座道宫在山顶若隐若现,两旁各有一座崎岖山峰,如龙角直插云霄。

“那座山上,好浓郁的地脉龙气,可惜被什么东西禁锢了,无法流通。”赖先生端着罗盘,感概说着。

我觉得仅凭肉眼,有些东西看不清楚,伸手咬破手指,在双眼虚点了两下。

开启了洞明眼后,我看到的景象一变,几道黑色雾气,如细长的绳索,从山顶道宫延伸出来,连到附近几座山头。

似乎有些东西,沿着黑色雾气,源源不断被吸入道宫内。

我伸手指了指黑雾连接的山头,侧脸看着坐着一旁的白鸢,问:“那几个山头上,是不是都有苗寨?”

“是啊,左边是我们白苗寨,西边那个是青苗寨,另外两座山头,也各有一个小苗寨。”白鸢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没有解释,皱眉打量着黑苗寨的废墟,上面依稀还有那种黑雾,残留的气息。

“我总算知道,你们附近苗寨,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遭受诅咒了。”我凝望着那座道宫,喃喃自语。

那些无形无质,沿着黑雾组成的锁链,被源源不断吸入道宫的,是附近苗家人的福寿与气运,这种恶毒的手段,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难相信。

“难道是因为山顶那座道宫?”白鸢顺着我目光看去,语气焦急的问。

“夺他人气运,增益己身,向来是吞龙一脉,惯用的手段。”赖先生也看出些端倪。

“那是不是毁掉那道宫,困扰我们多年的诅咒,就会解除?”白鸢有些激动的追问。

“确切的说,是毁掉道宫里的那个妖道,才能还这方山水本来面目。”我脸色沉重的说。

“那山孤零零处在那,附近都没过去的路,还是别去自找麻烦。”王胖子这货,侥幸捡回一条命,不想再惹麻烦。

“谁愿意找麻烦,你以为等那妖道缓过气,会放过我们?”我侧脸盯着王胖子。

“那……那胖爷豁出去了,先干掉那丫的。”王胖子梗着脖子,一副滚刀肉的面相。

匆匆吃了点东西,我们商议了一番,决定趁热打铁,不能等吞龙妖道,准备好一切,反过来对付我们。

阿青此时醒了过来,一脸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解释,附在她身上的女鬼,没有恶意,还是别说出来,增加她心里负担。

白鸢拉着黑苗小孩,走到阿青身边,交待了几句。

那小家伙点了点头,一脸悲伤看了眼黑苗寨废墟,一抹眼泪,跟着阿青,向着白苗寨的方向去了。

前方的那座山,隐藏在雾气中,我们也不知道路,只能慢慢向那边摸索。

途中经过乌鸦山峭壁,四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还有散落的棺木碎片,白骨随处可见。

“阿弥陀佛,上次情非得已,各位游魂野鬼,千万别缠上胖爷。”王胖子脸上肥肉哆嗦,向四周拜了拜。

“等回头,我找来族人,把这些尸骸,全都重新安葬。”白鸢有些不忍地说着。

我想起上次百棺坠落的场景,心中叹了口气,这些棺木,也是黑苗作孽挖出来的,结果他们自己也遭了报应。

继续向前,翻过了两座小山头,我们站在一座断崖旁,凝望着对面那座高山。

“我就说了没路,让你们别费劲,结果白走一趟吧?”王胖子满头大汗,在一旁抱怨。

“不是没路,而是路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毁了。”我走到断崖边上,蹲了下来。

断崖边上,残留着两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不过只有短短的一截,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一条索道。

白蒙蒙的雾气,充斥在谷底,一阵狂风吹过,卷散了山谷中雾气,下面的场景,让我瞳孔聚然收缩。

“我的妈呀,怎么全是白骨,那得死多少人啊。”王胖子蹲在旁边,探头看了一眼,一缩脖子喊道。

山谷下面全是石头,没有草木,密密麻麻的白骨,铺满了一层,那一个个眼神空洞的骷髅头,大张着嘴巴,望着山谷上方,让人心中直冒凉气。

“山谷下面,有一座石碑,上面似乎有字。”赖先生在一旁说道。

我已经注意到那块石碑,那碑约一丈高,上面写着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断龙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