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琼恩冷哼几声,又把手重重拍在沙巴肩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是伊夫,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说到伊夫,两人都陷入沉默,彼此脸上,也都露出难以琢磨的表情。

“他去了南方,说战场也许是唯一能让他平静的地方。”良久,沙巴才小声说道。

琼恩没有应答,只默默转身,高大身影,迅速淹没于海潮黑暗。

直至后来盖子的探路过来。

盖子把平安顺利送回叶宅,清辰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叶卫国在。老人拄着拐杖,守着这个家。日渐衰老,也日渐沉默。

“刚季家兄妹来过。”他似不经意对平安说道:“来看你,顺便送月子礼。”

平安和盖子面面相觑:这日子过的,还真是问题叠着问题。

但问题不会过去,总要面对。平安本就喜欢当下事情当下解决,眼瞅着这一天也没其他事,便对老人说:“爷爷,我也好久没看到季节了,她难得回国一次,不如我去看看她和苏阿姨,顺便回礼?”

叶卫国点点头:“你苏阿姨身体不太舒服,你妈又忙,你代替家里去看看他们,也好。”

盖子也想去,她不放心平安一个人,在盖子眼里,季家无异于龙潭虎穴,尤其是苏利娟,更是慈禧太后般存在。

“那个老妖婆,只有我能对付。”盖子不管平安愿不愿意,一屁股坐到了平安身边,对叶家司机说道:“开车。”

平安也只好由着她。

还正好,季家兄妹都在,见到平安,他们脸上俱是一惊,待再见到平安身后的盖子,季杭终于眼前一亮。

“盖子你来了,昨天我找你好久,电话全打不通,你去哪了?”

盖子沉着脸:“我喝多了,关机睡觉。”

“跟谁喝呀,应该不是大勇吧,大勇昨晚面试一女演员,应该没时间理你。”

盖子不理对方话里有话,径自说道:“别挑弄我和大勇感情,他面试谁,在谁的床上睡觉,我都知道,那些个女人,你俩谁先来谁先后,我也都知道。”

“我和大勇不一样。”季杭走到盖子身后:“只要你跟了我,我立马断掉外面那些残花败柳,只对你好,只陪你一个人。”

盖子冷笑道:“我才是残花败柳好不好,我可是被大勇用旧不要的女人,你不是最不齿他吗,怎么想起捡他的垃圾?”

平安听了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051、我要看着你在他心里死去

她不知道这些话里的事是真的,还是只是两人之间的玩笑话,现在的盖子,越来越封闭内心,连平安这里,也是烟笼寒水月笼沙,再没有了明晰的准信。

她拉过季节一边:“去你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从平安进门,季节的脸就是僵着的,此时更是拒人千里之外:“我的房间,不是宋超的房间,你想进就能进么?”

平安深吸一口气:“我从没进过宋超的房间,你我之间的问题,也无关你的宋超,倒是和宋丽丽有关。”

不由分说,她把季节推至旁边书房,从包里掏出一些转账记录:“宋丽丽应该都对你说了吧,其实就算她不招,有了这些转账记录,我也能查到你。”

“蠢货。”季节看着那些复印件,咬牙切齿说道:“我承认,是我;我也承认,平安你确实命大。”

平安点点头:“这一次确实是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但我总觉得,上天既然不要我死,要我重新活过来,必是有这样安排的理由。”

“平安我查过,这次救你的,并不是叶家或荣家的人。”季节狠狠抛掷那些转账资料:“难道除了清辰,你还有别的裙下之臣?你以为你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我,我就不能拼着蛛丝马迹去找到你的秘密?”

她凑近平安身边:“估计清辰还一直以为又是z国的杰作吧,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不知你怎么想,是我们两败俱伤,我坐牢,你从此失信于清辰;还是你我之间,就当上次游船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或者我可以告诉他更多。”季节凑近平安耳边:“比如你这次的泰国之行,平安你不知道吧,自从我知道了那个秘密,我进而好像知道了更多秘密。”

平安的心沉到无底洞。她就奇怪了,这个时候季节为什么会回国,还大张旗鼓地特地提着礼物去看她,须知她怀孕已经四个月,真要有心看,早就过来看了。原来季节此去,不过是以为抓住了自己把柄,在叶家长辈面前给自己一个警醒。

她越想越后怕。既然季节能查到她和杰克之间的此次见面,谁知道她是否知道更多?眼下又不能向清辰解释,难道说我是去和你的敌人讨论怎么挽救你的死亡?别说清辰,只怕没人会相信吧。

不知怎的,看着季节寒光闪闪的双眼,平安心里蓦然涌起一股难言的凉意,如同第一次看见父亲和蒋艳艳搅合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一样,她好像已预知人生的危机。

是啊,她怎么会漏掉季节。季家的大小姐,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想去哪就去哪,想查谁就查谁,想请到杀手就能请到杀手,想隐藏一个胡子,就能让他彻底消失不见。

又想起胡子临死前狰狞的笑容:“平安,你一辈子都想不到的敌人。”

是啊,那时的胡子怎会想到,以平安这样的低微女子,怎会惹上那么大背景的季节。也只有季节,才会恨自己入骨。她既然暗恋清辰,自然也会暗地里跟踪清辰一切,包括最初的那两年,远在x城的时光。

也只有季节这样的心机,才会想到“让她失去至亲比杀了她更能击垮她”这样恶毒诛心的主意,之前她所说的,让平安身边藏着一个她永远猜不到的敌人,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

一想到这些,平安只觉得手脚发麻,她的坎坷前世,还有上次在z国所经历的一切,面对那么多阴谋及死亡,都没此刻来得让她惊惧。这么一盘大棋,明处暗处,竟是让人无处可逃。

就因为那个不曾爱过她的男人,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吗?

“为什么?就算你除掉我,你也得不到清辰的心,为什么你会如此恨我?”平安颤声问道:“还有,你既然如此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就算了,为何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呢?”

季节一怔,继而冷笑道:“因为你不配,你明明有着攀龙附凤的野心,却偏偏装作无辜清纯模样,因为我看不惯你这种虚伪底层女子;而要杀你当然容易,只不过失败几次之后,尤其是我知道你和清辰死对头还不清不楚的时候,我改主意了。”

她得意地看清平安,这么久,她终于抓住了这个女人的命门,怎不兴奋异常:“我现在不想要你命了,至少不那么快要你命,我想慢慢看着你死去,在清辰的心里——死去。”

她冰冷的话,让平安浑身打了个冷战,肚里孩子似感染到母亲的情绪,开始不安地猛踢妈妈肚子,平安轻轻抚摸,试图安抚:“没事,孩子,没事。”

她的动作,让季节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平安的腹部,她盯着那里,像饥饿的猎人突然发现了猎物,眼里灼灼发光,不由自主,她伸手按上去,喃喃自语:“清辰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是他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还没出生,已经有两个人就幻想这是他们的孩子呢。情为何物,迷雾,还是心之桎梏,囚禁人之良善本性?

平安用力挣脱:“不许碰我的孩子。”

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却有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此刻也正明媚地看着自己微笑:“好,我不碰,权当在你肚子里过度,总有一天,他是我的,清辰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神经病。”平安狠狠推开季节,退至门边,仓皇离去。她可以留下来和这个恶魔决一死战,但她担心肚里的孩子受伤或受到影响;还有清辰,一切都待清辰从那场注定的劫难里逃出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