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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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简笑着轻叹了一声,“行吧行吧。”
他将手臂叠在脑后,真是服气了,“我瞧大人待这姑娘,明显是与众不同啊。”
草堂内,魏珩怀抱着人缓步走到了里屋,见到满地被官兵掀翻的狼藉,眉头顿时不悦地皱了一下。
眼前的景况糟糕凌乱,瓢盆桌椅翻倒、匣子柜门大开,地上有打碎的药瓶瓷杯,也有成团的布巾和衣物,很难不让人手冒青筋,涌起一股想去教训始作俑者的冲动。
少年眼里没好气地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又缓了心绪垂下睫羽,避过脚边散落的物什,走向内室,将怀中的姑娘轻轻放倒在了榻上。
女孩的眉眼安然地舒展着,许是十分信赖周边的环境,整个人都以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微微蜷缩着,就像是一团柔柔软软、不知外界险恶的小兔子。
很容易便能引起他人保护和照顾的念头,希望这世间所有的脏浊与险难都与她无关。
一想起今日她在山石后说要替他引走官兵时,那种既害怕又决然的可怜模样,魏珩便觉好笑地嗤了一声,俯下身,用指节敲了两下她的眉心。
“傻的。”
等再度走出草堂,门外的高简已和李庭欣赏起了乡野的景色,还闲谈着日后告老还乡的事情,见他出来,忙不迭又问候了起来,“大人你完事了?”
“那个……属下斗胆问一嘴啊,您这几日都和这位小娘子住在一处呐?”
高简拊掌笑了笑,素来都是一副不怕死又好事的德行,魏珩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沉吸了口气向草野深处走了去,“先说正事。”
“现下的情况已了然,首要的是尽快寻到冯二这号人,了解铁作坊的运营和往来。我昨日抓到一名要犯,”他拨开丛草,将那昏迷在树桩旁的莽汉指与二人看,“从他的口中,或许能撬出些冯二的踪迹来。”
看到莽汉身上狰狞的伤口,高简不禁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大人,下手真狠,他应该没死吧?”
“哪那么容易死,”魏珩抬眸冷笑,“你将他带走,大可问他,是他的嘴硬,还是他娘子芸娘的命硬。”
“自他干这等勾当起,就应当知道全家都无法幸免,我保全他妻儿性命已是格外开恩,让他自己拎拎清楚。”
听到任务下达,高简立即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拱手领命,“是。”
“对了,东乡还有个姓赵的铁匠,也是此案参与者之一。不,可能也是受害者。”魏珩仔细斟酌了措辞,看向李庭,“你去暗访一下,小心周边盯梢的人。此番我们若想捣毁这铁作坊,只怕还少不了里面的人做内应。”
李庭:“属下听旨。”
高简领命后,当即去捆好了莽汉的手脚,打算将人拖走。李庭收到任务,也打算立即出动巡查。
就在两个人都准备离开此地时,忽然,身后又传来了魏珩带笑的声音,似乎心情变得还挺好:
“等等,我倒是差点忘记了,那县令此番来搅出了这么大的动乱,麻烦教人知会他一声,好好安抚一下民心。”
“噢。”高简半只不解地看着魏珩,感觉就这样的事,好像还不至于让自家大人突然笑得这般意味不明,又多问了一嘴,“还有别的么?”
“还有,”魏珩眸色阴冷,勾起唇角道,“他的人把我这儿的东西砸了一通,我十分恼心,要他十倍偿还。”
“哦,也不用太多,八十两碎银足够,算是便宜他了。”
“这……”高简看了看这座破旧的草堂,和那俨然以主人翁模样自居的魏珩,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这您的地儿啊?”
“你要是太闲,就去给我寻套衣服来。”魏珩没理他,捋了捋满是刀口和血迹的白衣,转身走向了草堂。
“得嘞!”高简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又故意扯着嗓子问,“哎对了大人,您接下来是要搬去和兄弟们待一块儿,还是继续和这小娘子待一块儿啊?”
魏珩转过身,颇为阴寒地压下眉头,狠狠盯了他一眼,“闭嘴。”
作者有话说:
魏大人前期标签:
承认下动心会死星人
十句里只能信一句的谎话精
今天也在套路单纯少女的狗男人
不过也算是把女鹅保护的很好了,办公恋爱两不误,该薅羊毛薅羊毛,补贴家用勤俭持家(bushi)
评论区人突然多了谢谢谢谢孩子被暖哭了
第16章 扑向你
村落被官兵扫荡结束后,乡民们就像被拔过一通毛的野鸡,个个都缩在自家窝里,再没了平日叽叽喳喳的聒噪声。
交错的乡间小道上格外缄默,空无一人。
安置在偏隅的草堂更是清静异常,只是偶尔传出的窸窣瓷片声,会扰得那躺在榻上休息的女孩微微蹙起眉头,像是被什么噩梦给魇住了。
换了粗布麻衣的魏珩拿着扫帚和竹编簸箕,在隔壁小心清扫着地上的碎片和杂物。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却格外有耐心。很难想到,那双冰冷修长、平素只用来持刀握剑的手,现在拿起湿抹布来擦拭桌子,动作倒也十分利落,瞧着没什么违和。
忽然,整理到妆台时,他被抽屉里那冒出一角的铜漆匣子吸走了注意。
这间草堂陈设破旧,一应用具也极为简陋,这样做工不凡的匣子竟匿于其中,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不得不教人上心。
他回头望了一番,见内室里没什么动静,稍一深思,轻轻取出了匣子,咔哒一声,扳开了铜扣。
匣子打开的一瞬,最先涌入眼的,是那在天光下璀璨逼人的银光,又晃又闪。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里存着一支金丝玲珑攒花簪,细镂之工,嵌着玛瑙宝玉,满是掩不住的珠光宝气。
而除此簪之外,匣里还另外放着一只通体银亮的长命锁,以及一支格外简朴的檀木步摇,上缀兰花,下垂翠珠,清雅极甚。
这长命锁和木步摇倒没什么稀奇,可视线触及到那支八宝金簪时,魏珩神色微变,眼睑顿时压得狭长了些。
这簪子,他瞧着倒是眼熟得很。
若记得不岔,早年母亲被禁足在厢房时,父亲似乎,便是拿着这样的簪子来取她欢心的。
听说是西洋来贸,琳琅珠玉,数不胜收,先帝大悦,便赏了些许给当朝重臣。
他记得父亲前来厢房献宝时,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也记得母亲冷脸将金簪掷出门外时,那种令人心惊的嗔叱声。
当时他本坐在门廊外,诵读诗书与母亲听,这出突来的争执吓得他惶然失措,什么词句都忘了干干净净,只将门口那富丽的金簪深深烙在了脑海里……
可如此稀罕贵重的簪子,又怎会出现在了这样清贫简陋的草堂里?
正深思着,忽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内室里传了出来,分外急促。
魏珩忙扣好铜匣,关好抽屉,在敛起神色转过头的一刹那,恰巧与仓皇跑出来的女孩对视了一眼。
沈青棠慌得小口喘着气,见到魏珩就在眼前,满面吃惊,眸光霎时亮了,“魏……”
一睁眼发现自己脑袋断了片一样躺在家里,可身边却空荡荡的,没有魏珩的踪影。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将她拉入了恐慌的深渊:
他人去哪儿了?林子烧了么?他安全逃掉了么?
是不是相识的村民把她带了回来,但是官兵却没有放过他?
所有不断发酵的揣测、心慌,都在看到少年的一刻,戛然而止,蓦地消散了。
劫后余生的不敢置信、后怕与欣喜全部交杂在心间,她鼻头一酸,也不待多想,立即提着衣裙跑过去,如一团白色的棉花软软扑到了魏珩的怀里。
这一抱是少年没预料到的,慌然失措间,他不禁被扑得向后退了一两步,腰背僵得挺直,整个靠在了妆台的桌沿上。
怀中的人窸窣抱了他一阵,似是确认了他是活生生的,又仰起头看他,哗啦啦的眼泪瞬间冒出来了,“你没事吧?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呀?”
魏珩干笑了一下,正打算说出预先编好的套话,谁知怀里的小哭包还不等他回答,又惨兮兮地抽噎道:“刚刚醒来没看到你,我吓死了我,我还以为、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又一头扎到他怀里猛哭了起来。
魏珩:“……”
素来心比铁硬的少年,原地僵了片刻,好半晌才在嘴角绽开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他还真是没见过,有谁像她一样这么爱哭的。
魏珩轻咳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她的背,仿佛她的后背是一团灼热的火,多停一分就会烫手。
“姑娘不必如此伤怀,官兵一事已有了断,听闻他们寻错了人,仅是个误会,说开了便放我们回来了。”他温声安慰道。
“不过这屋内被他们搜过一阵,已有些乱了,我方才是在这整理,并未被怎么样,你放心就是。”
沈青棠吸了吸鼻子,哭得跟小花猫一样看着他,“……真的嘛,那他们不来了?”
“嗯。”魏珩肯定地颔首,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在下几时骗过姑娘?”
他行事说话一向如此从容淡定,沈青棠没理由不信他。
“好吧。”她哽咽了两声,见他胸前的衣领被自己的泪水浸湿了一片,又忍不住问,“你这衣服哪儿来的呀?我们家没这样的啊。”
“哦,这是一位义兄见在下困窘,特地施赠的。”魏珩拢了拢衣襟,打算试着慢慢推开贴在身上的人。
谁知才稍微动了两下,那团软棉花又密不透风地黏上来了,带着哭腔嘟囔道,“那我们改天得带些东西,去好好谢谢人家啊。”
“……”脑海里闪出了高简那张嬉笑欠揍的脸孔后,魏珩生硬地笑了一下,道,“那倒也不必,这位兄台生平最喜行侠仗义,行善举从不留名,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的好。”
“嗯。”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意思是在点头,她听到了。
夏日本就闷热,知了在树枝上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长鸣,显得午后的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
虽然小姑娘身上的花果清香格外好闻,可她就一直这么贴着,被她哭过的地方还一片湿热,灼着皮肉,实在是不得不教人胸口发闷,心烦意乱。
“沈姑娘,”他按住她的肩膀,轻笑了一声,缓缓推开了她,“要不,先整理一下屋子?”
沈青棠抬起头,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不对劲,氤氲着泪雾的眸子顿时清朗了起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被她这么一问,魏珩才感觉身子确实是稍有些无力,不过扛住也并不是问题,正打算要开口说无事时,沈青棠却抢先上手扒拉起了他的衣领。
“你的伤给我看看,是不是发炎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在恨魏大人是块木头呀
第17章 会心疼
她这手伸来得猝不及防,魏珩下意识护住衣领,笑了笑,有些僵硬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哦,没什么事,我处理过了。”
且不说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若是教她看到了,只怕又要徒增解释。
更主要的是,经年独处至今,他向来没有与外人亲密接触的习惯。何况近几次她有意无意地靠近他,总是会引得他有些心绪烦乱。
他并不喜欢那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