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楠……”钟斯年正想解释,忽地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你们早就知道安楠了!”

他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众多大佬们大清早地爬起来看安楠破案的现场,以他们的忙碌程度,事后看报告看总结更正常,原来……背后的原因不止是催眠自杀,更多的怕是在衡量安楠值不值得他们投资。

近些年来,国内外发展环境的巨大差距和待遇差别造成大量的人才外流,国内顶尖的人才太少了。

警察与破案一听就和危险挂钩,刑侦破案的人才尤为短缺。

“自然。”唐腾肯定了钟斯年的猜测,“华国几十个省市很少设立顾问职位,一只手能完全数过来,一是这样的人才少,二是其他地方犯罪率不高,破案难度不大。”

国内设立顾问职位的省市不过三个,最早的是首都京市,第二是海市,第三是广市,这三个地方是国内经济发展程度最高同时犯罪率也是最高的三个城市,设立顾问职位不足为奇。

当国内犯罪率倒数的宁市特地设立顾问职位,自然会引来别人的关注。

或许,最初只是听听就过,毕竟有其他省市想要模仿京市设立过,而后没多久又取消。

等宁市的大案一件接着一件地出来,又一件件地被侦破,破案过程中出了大力的安楠自然而然地入了那些人的眼。

钟斯年叹息,是他的锅。

当初光想着怎么让安楠顺理成章地插手案件,不给人置喙的余地,却忘了这些人的眼睛有多尖,对人才的渴望有多大。

失策!

唐腾能猜到钟斯年在懊恼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宁市那么平静的地方能出这样的高智商刑侦人才,已经跌破大家的眼镜。那里各方面条件、设施不到位,她再待几年,怕是要磨平棱角消耗光灵性了,早点上来也好。”

“她对全息和游戏的兴趣比对破案大。”钟斯年无奈地扯动唇角。

人才再牛逼,他们还是得尊重人本身的意愿。

安楠志不在此,难不成还勉强她吗?

“呃……”唐腾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人往高处走,有好机会来京市发展,各大佬为她大开绿灯,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

“你劝劝。”

“我劝过很多次了。”钟斯年头疼,“发现她的才能后,我问过她很多次,可她对全息的执念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什么叫执念?

极度执着,过度追求。

那是和兴趣完全不同的级别。

兴趣或许今天有明天无,执念是哪怕真正得到还是会很在意的东西。

说不准,算不好。

唐腾也头疼了。

女娃娃怎么那么倔呢?还没影的全息有什么好的?

“还有一个月,你慢慢劝吧,必要的时候……”

钟斯年刷地抬头,就怕听到唐腾要对安楠使用什么强硬手段。

唐腾没好气地白钟斯年一眼,他是那样的人吗?对女孩子动粗,太不是男人了!

不过,不动粗不代表没其他办法啊。

唐腾猥琐地眨眼,“用个美男计吧。”这个绝对温柔,绝对男人!

钟斯年:“……”艹!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楠打了个喷嚏,心说不会熬夜一个晚上就感冒吧?

怕再回归不能摸手机摸电脑只能老老实实裹着棉被在家休息的日子,安楠揉揉鼻子,忙不迭溜回家补眠去。

后续的【爱恨情仇一杯酒】要怎么处理,是彻底关闭不让人进,还是留着当诱饵钓鱼,那就是警局方面的事。

安楠不关心他们的做法,也不好奇黄昊乾是从哪里学到的催眠。

但是她有个热心的徒弟,尽职尽责地报告进度。

文沙:【师傅,黄昊乾的催眠是跟佚名学的。】

安楠:【嗯。】

文沙:【师傅不好奇他们怎么做到的吗?】

安楠:【我之前问过,大致了解。】

文沙:【师傅真厉害!】

安楠:【一般一般。】

文沙:【师傅,你觉得这样的网站是彻底关闭好,还是之后再花费大力气寻找好?】

安楠:【我为什么讨厌做决定呢?这就是理由了。】

文沙:【?】

安楠:【彻底关闭网站就是一时干净,有需求有供应,这样的东西禁止不了,迟早会再发生。可是不关闭,说不定又有人冒出来利用网站造成伤亡。】

文沙:【是这样的,局里一直在讨论要怎么做,吵了好几天没下决定。】

安楠:【没事,这件事轮不到你们做决定,上面会下通知的。】

文沙:【师傅你又知道了??】

安楠:【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是你师傅?】

文沙:【也是,师傅这么厉害。】

安楠:【徒弟,你最近拍马屁功夫有所下降啊。】

文沙:【因为师傅你不需要我的彩虹屁,能凭借自己上天啊。】

安楠:“……”

徒弟,你变了。

再不是去年那只白白软软的实心糯米团,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面的芝麻馅多到要爆出来了!

**

第二天,天非常冷。

下了课,安楠快步从教室出来,打算早点进入车内开个空调暖暖身子。

然后,在教学楼的门口见到樊淳美的母亲。

两人到宁大附近的咖啡厅坐。

安楠很没出息地点了杯热牛奶,樊母点了杯拿铁,拿着小勺子不停地搅拌,把上面的白色拉花搅得一点不剩,还没开口。

安楠看了眼手表,“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注意到安楠看时间的动作,樊母知道安楠现在管着一家公司是真忙,就说:“我想知道你们和美美之间发生了什么。”

安楠:“?”

樊母:“美美没有告诉我,回家的次数也少了,但我是她妈妈,能感觉得到她的变化。以前她每次回家总会提到你们,再小的事情说起来都很高兴都是快乐,可是这三个月来少了。”

三个月前,樊淳美遇上【爱恨情仇一杯酒】,渐渐地发生变化。

吃住一起的室友没发现,最先发现的是偶尔回家见面的母亲,兴许真的是距离太近难以发现吧?

樊母眼眶泛红,克制住没有流泪,哽咽地说:“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安楠要怎么告诉一位痛失女儿的母亲,她的女儿曾经做了那样的事呢?

“阿姨,亡者已逝,不便说太多。”关键是,您也不会信。

樊母急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美美走得急,没有遗书,没有日记,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你体谅体谅一个突然失去女儿的母亲吧!”

无奈之下,她打起了感情牌。

这话一听就不对了。

樊淳美的案子是掩藏在自杀后的他杀,抓到黄昊乾的现在,警局那边没有通知吗?

安楠估摸不准樊母的悲痛后是真悲痛,还是为了套话,只得拿起手机装作有电话进来要出门接电话。

“徒弟,黄昊乾抓到后,还没有通知四位死者的家属吗?”

“通知了啊。”文沙道,“昨天刚通知的。”

“樊淳美的父母有通知到位吗?”

“到位的。”

既然知道,樊母过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心里有底,安楠重新回到咖啡厅,对樊母脸上的悲痛视若无睹,“阿姨,不是他杀吗?”

樊母面色一变,见安楠早已知情,只得说实话:“我就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产生自杀的想法。”

这是要甩锅了。

安楠了然,她并不了解樊母,也就在大一入学那天见过一次。

“阿姨,警察应该很清楚地告诉过你,樊淳美是被催眠自杀的,自杀不出于她的本意。”

“我知道。”樊母点头,“可是总得有理由吧?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她肯定不会自杀!”

说不通。

骤然失去女儿的母亲,不去谴责杀人犯和隐藏在幕后的真凶,非得把理由甩在她身上。

看樊母的样子,分明是认定樊淳美的死和安楠有关。

安楠不打算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扯皮上,还是和一个仿若失智的母亲。

有人说,为母则刚,母亲为了子女会隐忍会变强。

安楠的记忆中没有母亲的影子,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只知道面前这位母亲不对头。

“阿姨,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樊母呆呆地抬头看安楠,“你不愿意告诉我?”

“阿姨想知道樊淳美在学校在寝室的生活,我想我们三人都很乐意告诉您,但如果您只是想找一个迁怒的对象,那么您找错人了。”

安楠毫不留情地指出樊母此次过来的目的,无视樊母变白的脸孔,“阿姨,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不迁怒凶手,反而选择我呢?”

是因为凶手即将被判刑,找不到现实的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