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晨的竹林显得格外美丽，阳光透过竹叶一束束地撒向地面，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而那鸣鸣的鸟叫与低沉的兽语，却只能更加地衬托出这里独有的那份宁静。

“沙沙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仿佛专门为了打破这份宁静而来，而萧凡还未来得及去充分地享受这份宁静， 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音给吵醒了。

“萧师弟，出事了！赶紧随我去天罡殿！”

随着一个人急促的叫喊声，萧凡睁开了朦胧的睡眼，随后他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苏泉，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脸焦急的苏泉给拉了起来往外跑去。

“等等师兄，我穿上鞋的。”

萧凡说着又往回跑了两步，等穿上鞋后才赶忙与苏泉一起向着天罡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

楚门，天罡殿。

“师妹，看出什么来没有？” 杜昆站在红莲居士的身边焦急地催促着，“你倒是说话呀！哎呀，你可急死我了！”

“杜师弟，”天玄子在一旁拉了一把杜昆道，“出了这事我们都很心急，你就别催师妹了，还是让她安心查看吧。”

杜昆听了天玄子的话后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他们三人的身边还站着许多门内弟子，其中不仅有昨晚到今晨在山脚处的守备弟子，而且萧凡的三个哥哥与萧晴也都在其中，并且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再看红莲居士，只见她此时正手握银针，眉头紧锁地查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竟然就是昨天萧凡刚刚拜下的师父——薛炎清。

天玄子看到红莲居士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便转头看着人群中的两名弟子问道:“是你们俩发现的尸体吗？”

“是，”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今天卯时刚过，当时我们俩正在山门处守备，突然从树林中奔出了一匹马来，等它来到近前我们才发现，上面竟然驮着薛师叔，而且，那时的薛师叔已经断气了。”

天玄子听完又问道:“你们可认得那匹马么？”

“认得，”此人点头道，“那匹马正是薛师叔的坐骑。”

“嗯，你俩先退下吧。”天玄子遣退了那名弟子，然后又把头转向了其他弟子，问道，“你们谁看到薛师叔是几时下山的？”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从众弟子中又站出来两人，然后其中一个说道:“禀告掌门师伯，昨日酉时是我们二人在山门处守备，而也就是在那时，我们俩看到薛师叔突然匆匆下山，仿佛有什么急事。 ”

“嗯。”天玄子点点头，然后一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

众弟子一同答应一声，然后便齐齐地退出了天罡殿外，只是其他弟子都返回了各自的师门，而萧家的四个孩子却还在殿外等候着，他们在等离得最远的萧凡赶来。

“薛师弟死的蹊跷啊，”杜昆站在天玄子身边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那么着急下山，而且还是在那个时辰。”

“你别瞎猜了，”天玄子打断了杜昆，然后看着红莲居士问道，“红莲师妹，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红莲居士此时已经收起了手中的银针，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掌门师兄，别看薛师弟浑身是伤，但致命的却只有一处。”

红莲居士说着，把薛炎清的上衣拨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爪痕。

“唏！”

天玄子与杜昆看到那个爪痕的同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

杜昆由于不敢相信，所以说得有些迟疑，但站在一旁的天玄子却马上肯定地大声说道:“是幽冥爪！”

“没错！”红莲居士点头道，“这爪痕正是冥殿的幽冥爪所致。”

“嗯？难道冥殿又对咱们楚门有所企图了吗？”

天玄子不禁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杜昆在一旁否定道，“冥殿的那些老鬼要是到了豫川，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杜昆之所以说得如此肯定，主要是因为楚门的情报一直都是由他负责，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杜师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天玄子点头道，“他们要是真想动手，应该不会先对薛师弟下手，因为这样不仅会暴露他们的意图，而且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就在三个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从天罡殿的门外传来。

“师父！”

萧凡哭喊着跑了进来，然后一头便扑倒在了薛炎清的尸体之上，而在他的身后，是一起跟进来的苏泉与萧海四人。

苏泉他们想要上前把萧凡拉开，可却被一旁的天玄子用眼神制止住了。

虽然萧凡只是昨天才拜了薛炎清为师，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面对这样的打击，也许让他哭出来才会更舒服一些。

萧凡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泪水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又一个，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有一个至亲的人死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难道我真的是个灾星吗？难道我的亲人真的都要被我害死吗？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再害死任何人！

想到这里，萧凡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冲出了天罡殿，往万竹林的方向跑去。

一旁的天玄子看到马上对苏泉使了个眼色，随后苏泉一抬腿便跟了出去，剩下的萧海四人也想追过去，可是却被天玄子伸手拦下。

“我让苏泉看着，他不会出事的，你们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天玄子说完，便抱起了薛炎清的尸体往后殿走去。

“晴儿，你先回雾灵峰吧。”

“你们几个也回去吧，记住，刚才看到的别传出去。”

红莲居士与杜昆分别吩咐道。

“谨遵师命，弟子告退。”

萧海他们按照师父的吩咐回师门去了，而红莲居士与杜昆则跟在天玄子的身后，三个人一同往后殿走去。

到了后殿，天玄子把薛炎清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既然死因已经查出，我看还是早点让薛师弟入土为安的好，你们俩意下如何？”

天玄子一边询问着杜昆他们，一边为薛炎清盖上了一块干净的白布。

“我没有意见。”

红莲居士率先开口。

“我也希望早点让薛师弟入土为安。”

杜昆显然也同意这一做法。

“好，既然你们俩都没有意见，那咱们先把他安葬进祖陵。”天玄子的眼睛此时已略有湿润，而且声音也哽咽着说道，“等明天我再飞鸽传书，请善天寺的广济方丈来给他做场法事。”

红莲居士听到这里已经背过身去，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滴。

“薛师弟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杜昆一边说，一边气愤地用手猛砸着殿内的墙面。

“好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天玄子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杜昆的手臂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先查出来凶手是谁！”

“师兄说得对，我这就安排弟子去查。”

杜昆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你安排？那凶手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玄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都安排完了，放心吧，你去安排下葬的事情就可以了。”

“好，我这就去。”

杜昆说完便领命而去，而一旁的红莲居士也收住心神，向天玄子告退后便独自回自己的玉心殿去了。

——

楚门，万竹林。

苏泉跟着萧凡，一路跑到了竹林里，他看到萧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却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就想追过去把他拉住。

突然，苏泉感觉到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然后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根裸露的树根，而等他再回过头时，却发现萧凡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往里就是竹林深处，萧凡跑进去很容易迷路。苏泉不放心萧凡，便又往前找了一圈，可是却仍然没有看到萧凡的影子，而且地上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看来只有先禀告掌门师叔了，要是他真的迷了路，那也只能再多叫些人去寻找了。

苏泉想着，便又往天罡殿的方向跑去。

——

萧凡一路狂奔着，直到双腿都失去了知觉，他才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

-我真的是灾星吗？难道最亲的人，都会被我害死吗？那我，还有必要再活下去吗？

萧凡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空，只有五岁的他，竟然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了质疑。

“小娃娃。”

一个声音把萧凡从消极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老爷爷？”

萧凡坐了起来，看到旁边的石头上竟然坐着那天蹭饭的老头。

老头走了过来，笑看着萧凡问道:“小娃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师父被人害死了。”

萧凡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想给他报仇吗？”

老头走过来，坐在了萧凡的身边问道。

听到报仇两个字，萧凡眼中的绝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不屈的倔强。

-对，我要报仇！我要给师父报仇！

想到这里，萧凡看着老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老头眼中透着满意的神色，然后一把把萧凡拉了起来说道:“那你就需要拥有报仇的实力。”

听了老头的话后，萧凡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随后涌现出的是一种渴望，一种对实力的渴望！

“我要实力！我要给师父报仇！”

萧凡抬头冲着天空喊道，同时也像是在喊给师父和自己听的。

老头安静地看着萧凡，等到他平静下来，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小娃娃，你知道如何变强吗？”

只一句话，萧凡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萎靡了下来。

-是啊，怎么才能变强？

他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你想变强，就跟我走。”

老头说完，也不管萧凡的反应，竟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萧凡一愣，随即有些明白过来，这个老头，也许就是可以帮助自己报仇的人。

想明白后，萧凡不再有一丝犹豫，飞快地跑到了老头的身边问道:“老爷爷，你真的可以帮我报仇吗？”

“小娃娃，我不能帮你报仇，我只是能帮你变强，让你拥有报仇的实力。”

老头笑着回答道。

萧凡听完，低头与老头同行了一会，然后又抬起头来问道:“老爷爷，那你知道是谁害死的我师父吗？”

老头这次没有笑，而是严肃地看着萧凡道:“小娃娃，你要记住，在没有实力之前，你最好不要去追寻谁是仇家，因为那样只会害了你！”

萧凡看到老头的表情有些发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便继续跟着老头走向了竹林深处。

——

“大哥，看来娘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一个灾星！”

“废话，娘说的还能有假？”

“那咱们以后可得小心点，别被他害死了。”

“没错，咱们以后可别再去找他了。”

“对，不去找他了。”

——

“二弟，大哥会等着看你成长起来，不要让我失望！”

——

“凡哥哥，等小妮学好了本事，一定会去帮你，等着我，一定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