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他想，“凤凰出世”这个消息一定足够吸引人。

基于自身的考量，清问对玄珏有所隐瞒，然而出口的事实却也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秘境才会崩塌？”站在一边的清越忍不住开口问道。

清问看了眼清越，对着清越点了点头，“嗯。”肯定了对方的言论之后，又将视线放回到了玄珏身上。

“至于那只金色的三足大鸟，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凤凰了。”因为三足金乌在秘境所做的事情，清问和三足金乌之间本来就不算牢固的契约可以说得上已经崩溃，没有契约束缚的三足金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自由了。虽然清问不在意三足金乌的所作所为，对于是否掌控三足金乌也不在意，却不妨碍清问给他的老朋友找点麻烦。

真正的凤凰在还未成形之际，就已经被三足金乌吞入了腹中，换言之，世间已经不会再有凤凰存在了。

但是除了清问和三足金乌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清问索性顺势引导他人将三足金乌误认为是凤凰。

再者，凤凰出世也算是解释了“天元秘境”崩塌的原因。

望着玄珏垂目凝思的侧颜，清问微一抬眸，迎上不远处关注着这边的未央宫弟子花无声目光，对着对方勾了勾嘴角。

就算他可能会因为见过凤凰的缘故而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在有那么多见证过凤凰的人存在的情况，就算遇到麻烦，也不会很难解决。清问是故意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番话的，一想到“凤凰出世”的消息将自“天元秘境”崩塌事件后传遍修真界，他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清问关于“凤凰”言论一出口，清越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同于那些有所猜测却不敢妄言的弟子，清问直接开口肯定了凤凰的存在。

如果凤凰出世的消息为整个修真界所知晓的话……

一想到这点，清越忍不住欲言又止的看向玄珏，“师叔。”

玄珏抬手止住了清越欲出口的话，随即垂眸扫了眼周围，看着神色各异的剑宗弟子以及附近的两宫之人，她努力忍住自己想要揉头的冲动，望着似乎不知道自己爆出了什么一个消息的清问，轻叹了一声，“你如何确定那就是凤凰呢？”

其他人都仅仅只是有所猜测，都只敢以“金色大鸟”指代，清问又是凭借着什么理由，来确定对方就是凤凰呢，更何况这还是有着三足的金色大鸟。

清问看了眼周围的人，随即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神色变化，将声音逐渐压低，“我看到它的全貌了。就像古书上记载的那样，那只金色大鸟可以说得上是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

“那么，你又如何解释三足的情况呢？”玄珏抬眸望着清问问道。

“这个……”清问偏了偏头，看了眼周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其他人，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故意朗声说道，“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一时间，不止玄珏无言而沉默的望着清问，一些或明或暗的注视着清问的人也忍不住沉默的望着他。

对于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清问表现得很坦然，一副“我都是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一开始那么肯定“凤凰”的存在干什么？！

一时间，很多注意着玄珏和清问的人都有志一同的，如此在心中咆哮着。

第55章

看了眼出言不知道让多少人乱了心神的清问, 玄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师尊？”恍若未觉玄珏复杂情绪的清问歪了歪头，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不准备回应对方的疑惑，已经懒得和对方计较的玄珏索性直接开口, “你辅助清越, 一同照料剩下的弟子。”说完，玄珏便转过身, 抬步朝不远处问询着归来弟子的两宫主事人所在方向而去。

伸出手摸了摸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羽脑袋, 清问抬眸望了眼玄珏离去的背影之后, 随即转头看向清越, 对其勾唇一笑的同时朝清越敛袖行礼, “但凭清越师兄吩咐。”

“……”虽然清问笑得很吸引人心神，就连表现也很像是敬重他的模样，但是清越却觉得身子莫名一寒，望着笑着开口的清问，清越忍不住避过对方的视线，“你我都是听凭玄珏师叔吩咐，不必如此客气。”

“嗯。”清问颔首。

清越抬手，示意清问跟在他身边, 辅助他一同行事。

信任清越的办事能力, 玄珏将清问交托给清越之后, 她首先来到了距离她最近的澜沧宫主事人钟言面前, 站在离钟言不远的地方，玄珏出声提示对方自己的存在，“钟言长老。”

明明将刚刚清问和玄珏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 在玄珏过来之际，澜沧宫的钟言却是一副认真听着门下弟子汇报，完全不知外界变化的表现，待得玄珏出言之后，才恍觉玄珏到来一般的抬眸对上玄珏，“不知玄珏长老有何事前来找钟某？”

澜沧宫的钟言会装模作样，剑宗的玄珏也不逞多让。

玄珏表现得并不知道刚刚有很多人听到了她和清问对话一般，神色冷淡的她抬眸回望向钟言，“我此番前来，是想要问问钟言长老你对‘天元秘境’崩塌之事的见解。”

闻听此言，钟言沉默的望向玄珏，而玄珏神色淡漠的坦然回视钟言，静待钟言的回应。

最后还是钟言率先避过了玄珏的视线，在玄珏的目光注视下，钟言打了两个哈哈，索性将皮球踢了回去，“这个，不知道玄珏长老有和见解呀？”

私心里，钟言是相信清问的说法的，听过未央宫归来弟子的汇报之后，根据他的见识，他也觉得只有“凤凰出世”才能够解释秘境崩塌的原因。不过即使心中有再多对此的猜测，钟言也不准备将自己想法表露出来，尤其是在有未央宫人在的场合下，他就更不准备表露自己的心绪了。

玄珏抬眸看了一眼钟言，随即偏过头，将目光放在看到他们之后，抬步走到了他们身边的隋新艳身上，“不知道未央宫又有何见解？”

过来的隋新艳同样也听到了不久前玄珏和清问的对话，就连她也觉得“天元秘境”会崩塌也是因为凤凰出世的缘故，但是因为对玄珏的芥蒂，隋新艳并不想让玄珏太过于得意。

她会走过来，也是因为花无声的提议下，要知道，她本人可没有半点要和玄珏搭话的想法。

被玄珏问话之后，本来准备开口的话语都被隋新艳吞入腹中，收起自己想要开口的见解，她转而抱臂对着玄珏冷哼一声，“没有见解。”此刻的隋新艳，朝一边扭着头，表现得完全不想和玄珏对话一般。

跟着隋新艳一同走过来的花无声见此有些哭笑不得，有些心累的抿了抿嘴，随即站在隋新艳身边的花无声对着钟言和玄珏躬身行了一礼，为免钟言和玄珏介怀的对着二人出言道歉，“还望两位长老见谅。”花无声不好出言说隋新艳的不是，只能够尽己所能的让钟言和玄珏相信他的无辜，以及隋新艳的态度并不代表未央宫的态度。

都是多年的老邻居，谁还不知道谁呀。

无论是玄珏还是钟言，都并不在意隋新艳的失礼以及不在状态。

玄珏垂眸看了眼钟言，又抬眸看了眼完全不在状况内的隋新艳，随即轻呵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告辞了。”她本来也是例行公事的过来询问一番而已，既然大家都不准备好好谈话，那么就不用谈了。

话音落下，玄珏甩袖离去。

“什么意思啊！”望着玄珏干脆利落地离去的背影，双手抱胸的隋新艳忍不住撇了撇嘴，却终究没有出声唤住玄珏。

待玄珏回到剑宗的队伍，并且带着剑宗的弟子离去之后，抚着胡子沉默不语的钟言才转头看向隋新艳，难得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对隋新艳出言劝告，“隋长老，你的目光不要太短浅了。”就算是劝告，钟言出口的话也没有那么直白，毕竟他是澜沧宫的人，而对方是未央宫的人。

劝告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至于隋新艳能否理解他的苦心，那就与他无关了。

“你什么意思？”隋新艳对着钟言横眉冷对，只觉得眼前的老匹夫和玄珏一样的讨人厌。

很明显，隋新艳并没有理解到钟言的苦心。

见此，钟言也不强求对方理解自己的苦心，他轻笑一声，“没什么意思。”瞥了眼隋新艳身边的花无声，默默同情了一番花无声，钟言打了两个哈哈之后，随即带着自己的弟子转身离去。

他也要回澜沧宫了呢，可没时间和未央宫的人浪费呢。

隋新艳望着钟言同样干脆利落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偏头看向身边的花无声，指着钟言的背影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弟子也不知道。”花无声忍住自己苦笑的冲动，敛目垂首的回答隋新艳的问话。。

就算他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敢开口向隋新艳说明，他可不想被隋新艳埋怨，甚至还被隋新艳在宫主萧雨面前告上一状。

未央宫的大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该装傻的时候，自然是需要沉默的。

面对跳脚的隋新艳，站在隋新艳身边的花无声微微垂下眼帘，既不出言劝解让隋新艳心情平复下来，也不出言提醒对方已经丢脸丢到了众多弟子面前这件事，就那样安静而又沉默的听着对方的抱怨。

甚至在被隋新艳指责没用的时候，花无声也不出声反驳，始终沉默以对。

……

玄珏尽自己带队长老的职责，例行公事的和澜沧宫人以及未央宫人交流了一番之后，便转身回到队伍，带着秘境试炼过后剩下的剑宗弟子打道回府。

出发之时，剑宗参与试炼的弟子一共有五十名，而在回去的时候，所有的弟子只剩下了三十名。

这场试炼，剑宗总共失去了二十名弟子。

回到剑宗之后，不想和其他人纠缠的玄珏出声吩咐清越，让其去向等着消息的众位长老以及宗主天逸老祖汇报情况，而她则是给秘境归来的弟子们留下了众多自己炼制的丹药之后，带着昏迷的清空以及毫发无损的清问回落雪峰了。

眼睁睁看着玄珏离去的清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终究只能够认命的去天枢岛议事大厅，向众位长老以及天逸老祖汇报情况。

形势比人强，谁让他是剑宗的大师兄呢，除了任劳任怨依据玄珏安排行事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不提劳心劳力的往天枢岛赶去的清越，回到落雪峰的玄珏在喂了昏迷的清空丹药，并且让早已经在弟子院等待的清衍照料清空之后，一直有意无意的忽视清问的玄珏才转过身，将目光放到始终安静的跟在他身边的清问身上，冷声唤道，“跟我来。”

话音落下，玄珏不待清问回应，便径直转身离去。

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清衍在玄珏出门之后，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清问，忍不住皱眉，“你惹师尊生气了？”

“没有。”清问摇了摇头，示意清衍不必多问，只用好好照顾清空师姐就行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清衍，转而跟着离开了房间。

站在床边的清衍望着关上的房门，回过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清空，他忍不住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在天元秘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空师姐昏迷不醒就算了，清灵师姐还不知所踪，如今师尊又一副准备找清问师弟麻烦的模样，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去参加天元秘境，同时同情清问师弟，希望清问师弟没闯出什么大祸来。

这样想着，清衍回转过身，来到昏迷不醒的清空床边坐下，认真的执行着玄珏的吩咐——照料清空。

在清衍为清问担忧的时候，冷着一张脸的玄珏已经走到了弟子院内的莲花池畔，双手拢在袖中的玄珏垂眸看着静谧的湖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开始思考自己授徒方式的正确性。

在玄珏身后走出房门的清问站在长廊上，看着不远处立于莲花池畔的玄珏，忍不住勾了勾唇，眼底只放得下玄珏身影的清问将趴在自己肩膀上装死的白羽拎了起来，伸指弹了弹白羽的脑袋，“自己玩去。”说着，清问蹲下/身子，将白羽放到了地面上。

被放在地面上的白羽歪了歪头，有些茫然的望向清问，“主人？”

“去吧。”并未出言向白羽解释，清问拍了拍白羽的小脑袋，随即站起身，向站在池畔的玄珏走去。

虽然有些担忧即将面对玄珏责难的小主人，但是向来都很听主人话的白羽并不准备违背清问的意愿。蹲坐在长廊上的白羽甩了甩尾巴，随即转身离去，它并不准备偷听清问和玄珏的对话。

他们师徒的事情就让他们师徒自己去解决好了，它才不要在师尊不高兴的时候凑过去呢。

赶走了白羽，清问走到了莲花池畔，在玄珏身后站定，敛目垂首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出声唤道，“师尊。”

垂眸看着静谧的湖面的玄珏睫毛微颤，在晾了清问片刻之后，玄珏才转过身面向清问，看着面前敛目垂首，一副乖巧无比模样的清问，玄珏轻叹一声，“清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第56章

话出口之后, 双手拢在袖中的玄珏微微垂眸，静静的看着清问，等待清问的回复。

在玄珏的目光注视下, 敛目垂首的清问微抬了下眼, 随即又收回放到玄珏身上的视线，一副完全不知道玄珏所说何事的无辜模样, “不知师尊想要我说什么？”

因为和清问之前距离较近的缘故, 玄珏能够看清对方的小动作, 就连清问在反问她时, 睫毛微颤的模样都尽收眼底。面对这装模作样的清问, 玄珏连生气的情绪都懒得产生了，直接将对方踢过来的球又踢了回去，“那你觉得你需要和我说什么？”

接天莲叶无穷碧，风拂过玄珏身后的莲花，带来阵阵清香的同时还给人凉意，清问却感受不到来自风的好意，在玄珏冷淡的目光注视下，有汗顺着清问的额头滑落下来, 然而清问却半点都不敢擦拭。

即使玄珏再次反问回来, 清问也仍旧想要试着再挣扎一番, 他微抬眼, 略带试探之意的看向玄珏，“师尊，可以给个提示吗？”

“呵……”玄珏忍不住轻嘲一声, 索性直接让对方死个明白，“首先，说说你在秘境中做了什么；其次，说说你将秘境崩塌和‘凤凰’扯上关系的考量；最后，再说说你和那所谓的金色三足大鸟的关系。”

玄珏是真的生气了，本以为她的小徒弟会是所有弟子之中最乖巧懂事的，结果没想到所有弟子当中就清问的搞事能力最强，看走眼的玄珏有些心累，更多的却是觉得麻烦。

一想到自己收的众多徒弟给自己找麻烦，而她要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这件事，她就忍不住心生厌倦。

目前，她需要先弄明白清问做了些什么才好选择应对方式，至于昏迷的清空以及失踪未归的清灵……等她先处理了清问再说。

这样想着，玄珏好整以暇的看着清问，微偏着头的她并不准备让清问随便的混过去。

察觉到玄珏话语中的认真与怒火，明白自己是绝无可能随意混过之后，本来也没想隐瞒玄珏的清问索性选择放弃抵抗，“师尊，你是只想知道一些要点呢……还是全部？”

“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讲故事。”说着，玄珏从袖里乾坤中拿出来桌椅和茶水，安置在莲花池畔之后，敛袖坐下的玄珏拿出茶碗来，并且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白水，随即对着清问抬手，示意清问坐到她对面，“坐着说吧，刚好还能喝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