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不知道为什么，封无炎突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阴沉。

他疑惑地抬眼看看林悠悠，她的脸埋在光影之中，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颜色。微光在她脸上描摹出她柔和至极的五官，她没有说话，紧抿着唇，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

他怎么会有女主要黑化了的错觉？她只是个怕被人嫌弃的小可怜罢了。

“悠悠，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封无炎正要解释，突然感应到有人在悄悄地靠近这里。

原来秦司南跟林悠悠相认后，便想立刻将她带到林泽面前。但是林悠悠坚持要跟封无炎道别后才肯走，秦司南没办法，只能等着。

然而封无炎恶名在外，秦司南苦等良久没有回音，实在忍不住悄悄地摸到封无炎的房间外想来查探一下情况。

封无炎现在的修为，看男主的小动作，像是考试时老师看底下学生谁在作弊一样清楚。

他并不准备对男主如何，只对林悠悠道：“悠悠，我可以向你保证，任何时候你想回魔界，我都欢迎。门外你的小情郎已经开始替你担心了，你要不要先出去安抚他一下？”

“小情郎？”林悠悠缓缓抬首看向封无炎，屋子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照亮她的眉眼，“魔尊，我可提过儿时的朋友是男是女？”

“这个……”封无炎一下被问懵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所以魔尊看见我和司南哥哥相认了？”林悠悠脸上的笑轻轻浮起，问话的语调又轻又软，“魔尊又怎知他是我的小情郎？”

封无炎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当然知道她的所有，她可是书里的女主角。但是他不能说。他怎么忍心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虚拟的纸片人，她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虚幻？

“魔尊。”

封无炎出神的时候，林悠悠突然上前，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封无炎只觉脑子“轰”地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乱了。”她的声音柔得像挠人的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勾人。

“什、什么？”封无炎心跳得乱七八糟的，脑子根本转不动。

“头发乱了。”林悠悠轻声解释，柔若无骨的指拂过他的脸，将一缕并不存在的发丝拂到他的耳畔。

她动作的同时，又俯身朝他凑近了些。她的双眸清亮，眸中的光比闪耀的钻石还要耀眼。她的五官柔和，微微含笑时甜得沁人，能在瞬间将人的防备瓦解，对她生出怜惜和疼爱。

封无炎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当然没有对纸片人动心，主要是这副便宜得来的身体有点抗不住。

林悠悠的目光徐徐扫过他滚动的喉结，直起身体跟封无炎拉开了距离。

“既然魔尊同意，那悠悠便跟司南哥哥回家去了。”

封无炎还在平复乱跳的心，只能含糊地应她：“嗯，好。”

“魔尊若有空，便来看看悠悠可好？”

“嗯，好。”

“那悠悠这便走了。魔尊保重。”

“嗯，好。”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封无炎才猛然回过神来。他想起什么，急追几步，将半个身体踏出门外的林悠悠抓住了。

秦司南在外面等得心焦，好容易看见林悠悠推门出来，却又被突然追上来的魔头封无炎擒住了。他一时心急，飞身过去想救下林悠悠。

封无炎早忘了门外还有个男主角，猛然看见有个人影飞过来，顺手挥了挥衣袖便将秦司南拍到一边去了。

作为一个文明和谐的好青年，他哪怕是下意识的动作，也并不伤人，只是将人拍到院子里的花木上，让人吃两口土。

林悠悠没闻到血气便知秦司南没事。她现在也顾不上秦司南，只当没发现封无炎拍了个人，仰首看他的同时退回屋子，顺手将房门掩上了。

“魔尊可是有事交待悠悠？”林悠悠柔声发问，清亮的眸子里都是轻快的笑。

“突然想起。”封无炎有些不自在地顿了一下，“飞行法器，还要吗？”

林悠悠笑着摇头，带几分不易察觉的俏皮：“不用了，魔尊。我家离凌云山，一点也不远。”

确实不远的。封无炎挠挠头，说不出话来。

“大比之后，魔尊便回魔界吗？”林悠悠出声打破沉默。

封无炎摇头，道出了此行的计划：“我打算到凡界走一趟。”

“魔尊想去凡界做什么？”林悠悠好奇地问。

“我想在魔界和凡界的交界开个互市。”说到自己的规划，封无炎有些打不住话头，“魔界的人逞凶斗狠不计后果，不过是因为资源紧张，底层魔族生活困难，大多数人对未来没有盼头。”

“底层魔族修为低下，生活其实跟凡界的人区别不大。我开个互市，将凡界人丰富的物资和娱乐方式引进到魔界，底层魔族学会享受后，自然就会惜命，也就不会天天想着打架了。”

林悠悠的眼睛因为封无炎眼中的光亮了起来：“魔尊是说，有一日，魔界也会变得安逸和平？”

“当然。”封无炎肯定地回她，“我会让魔界富有起来的。本来我就准备作为选调生到大西北扶贫去的，魔界条件可比大西北好多了，那些金山银山和矿山，在凡界都值钱得不得了。”

林悠悠看着封无炎笑得温柔：“虽然我听不懂魔尊在说什么，但我知道，魔尊会让魔界变得不一样的。”

封无炎笃定地点头：“总有一天，魔界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林悠悠心口微震：“魔尊知道我喜欢什么？”

封无炎又是一愣，但却没有再否认：“是的，我知道。”

整本书下来，她一直用自己柔弱的肩膀，试图扛起天下苍生。再苦再难，她也没有放弃阻止无端的杀戮，阻止持强凌弱，阻止硝烟和战争。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林悠悠赶紧别开了眼。不想再在封无炎面前哭出来，她转身出门，快速地将门合上了。

“魔尊，悠悠不在身边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林悠悠说完嘱咐的话，转身往小院里的花圃走去。

封无炎那一拍并没有伤到秦司南，但秦司南还是费了些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

林悠悠上前，虚虚地替秦司南拂去身上的落叶，含笑看他：“司南哥哥，抱歉了。刚才魔尊误会你是什么歹人才出手的。不过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他不会再伤你，也许了我随你离开。”

“当真吗？”秦司南将信将疑，“他就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了？”

“当然了。”林悠悠笃定地回他，“魔尊对我很好，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