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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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说这活儿得儿媳妇做,喊你也没用,再说,我这腰的酸疼,你捏过就好多了。”杨小娥接过来喝了一口,赶紧力气又恢复了些。
两人没多耽搁,换上孝衣便下楼。
张振国把大哥的孝衣拎在手里,下楼后看到大哥被李参军喊起来了,嘴巴里还是呜呜哭搁不停,让他把孝衣穿上后,在李参军的指导下,俩儿媳将爹扶了躺棺材里。
盖棺材之前,李参军让俩儿子再最后看一眼亲爹。
张振江脑袋不正常,但也晓得这会是最后一次见爹了,双手在爹冰凉的脸上摸来摸去,哭着就是不忍让盖棺。
张振国同样,摸完爹的手,又摸爹的脸蛋,这次没有哭出声,只有眼泪扑簌落下来。
李参军示意瓢子把俩兄弟给拉到一旁,叹道:“你俩别把眼泪哭到你爹身上了,不然,他走得不安心。”
“是啊,你俩看,你爹脸上很祥和,嘴角还带着笑意,走得可谓是很安详的,你俩可别让他惦记啊。“福老实道。
张振国这才没掉泪,伸手把大哥给拽到一旁,李参军和几个老者将棺材盖合上。
很快天就敞亮了,张家里屋中央升起了灵堂,张红军躺在棺材里摆在灵堂跟前,两个儿子披麻戴孝站在边上,当有亲戚或村里前来悼念的人,俩人就放声大哭,这是礼数。
风水大师过来后,一早上就把墓地选好了,出殡日期就在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李参军就吆喝村里姓张的十六个后生,轮流着抬棺材搁村子里油性,这是让张红军在下葬前瞧一眼村子和乡亲们告别。
这游行过程中棺材不能落地,休息时棺材下面要垫着砖头或者石头。
两个小时游行完毕,该到下葬时间了,喇叭吹起来,张振国和大哥跪地磕头大哭,李参军示意瓢子将花钱和金元宝都点燃,接着入馆合土。
合土完成后,还得用高粱杆在四周围一个框,说是给坟弄房子,最后再墓前烧一次纸,离开前亲属不能回头看,据说这样会让张红军认为儿子儿媳不舍自个,走得也不安心。
到家后,按照李参军吩咐,将属于张红军的衣服被子啥的全部拿了去村子十个路口烧掉,葬礼就算是完毕了。
张家这边按理说事情完成了,杨小娥心里挂念三个娃娃,巴不得回去陪陪,可老公公死后,老倌和张振江好像被人抽空了一样,人木愣愣地,啥都不想做,脸吃饭喝水都要喊。
尤其是张振江,成天就晓得坐在院子盯着门口发呆,说盼着爹回来,这样下去不疯也成魔。
身边不能每个冷静人,杨小娥思考后,决定拿吸奶器挤奶水,完了托人送去工作室,喊邓建军来回县城时捎给周婶子齐婶子,再热热给娃娃们吃。
张振国请了三天假守灵,恍恍惚惚感觉过去了很久,这天早上忽然问是不是已过返部队时间了?
“今天是爹走的第二天,你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再是瓢子过来接你,他说陪你一块去部队,你放心。”这些话瓢子已讲过两遍,但老倌这会还在眯瞪状态,杨小娥就拉着他的手,一点都不嫌弃地耐心又重复一遍。
张振国仔细地听着,不时点了点头,最后,他紧紧握住了媳妇的手,俯身,唇落于她的额头,“小娥,辛苦你了,我这两天感觉跟做梦一样,啥都不真实,也好像度日如年,好生难熬,幸好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真的回来了(1更)
“客气啥,我们是夫妻,这本该是我的责任。”杨小娥担心地看了老倌眼,捧着他厚实又冰凉的手搁嘴边亲亲吻了下,再用力地用手搓了搓,“振国,你得振作起来,爹走得安详,要是他看到你和大哥都这样,咋个好去投胎?而且你这样,我也担心后天上部队,你哪里能钻心做事情?”
“嗯。”张振国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由衷地道:“你放心,我会很快调整状态,不会让你操心的。”
瞧媳妇,俏脸苍白,一对黑眼圈都快把整个眼睛包围住了,张振国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揉了揉她脑袋,“好了,放心吧,我保证今天就调整回来,你现在就上二楼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和体力都补回来,等我去部队后,大哥这边还得你操劳呢。”
“嗯。”见老倌眸底多了些亮光,不再跟早上和昨天一样浑浊,杨小娥心底的石头落了地,乖咪咪点头,完了爬楼梯到二楼补觉。
张振国走到呆坐在院子泥巴地上,双目盯着院门的大哥身旁,蹲下来,伸手搀扶,”大哥,你起来吧,地上凉,会感冒。“
“不,不起。”张振江摇摇头,回头目光灼灼盯着小弟,“我在等爹,爹昨晚跟我说,今天回家看我,我坐在这等着。”
“起来坐椅子等也是等。”
“不,我就坐着。”
“大哥。”张振国俊脸无奈,索性也赔大哥一块坐泥巴地上,他望着院门口,缓缓开口,“大哥,爹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爹没有死,爹只是去山上住了,爹今天就回来。“张振江面上颇为烦躁地道。
“大哥,爹死了,你别一天天夜夜就这么等,没用的。”张振国道。
自打爹安葬到家后,大哥就搁院子泥巴地席地而坐,双眼灼灼盯着敞开的院门,白天开着倒还行,可晚上人要睡觉,预防踩狼虎豹或第三只手进院,得关门吧,可大哥就是闹腾不让关,哪个要是硬来,就嚎啕大哭。
连续两天不吃不喝,就这么坐着,也不睡觉,这哪里成?
后天自个就要去部队,就这样的大哥交给媳妇手中,张振国咋个放心得了?
张振江摇了摇头,一脸的生气,“你骗人,爹就是去山上了,你走开!”
“大哥!”
“你走开,爹就要回来了!”
张振国这次是铁了心了,直接起身把院门给合上,但还没有关笼,张振江就跟疯了一样一咕噜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不准关!不准关!爹!爹!“
可力气再咋个大,跟在军营里摸爬打滚了十多年的小弟比,张振江是扳不过的,人没推开,自个倒是一屁股坐地上。
“爹,爹!呜呜呜……”张振江嘴巴一撇,啕嚎大哭起来。
眼瞅着小弟把院门给关上,还插上门栓,张振江急红了眼,爬起来顺手操起靠墙边的笤帚疙瘩,扑过去一股脑地发泄,嘴里哭着骂,“狗日的,狗日的,你滚开,不准关门,不准!呜呜呜……“
张振国也就挨了两三下,就把笤帚疙瘩给夺走扔在一旁了,冷眼瞪着,”大哥!爹已经死了,你醒醒吧!“
“不,爹没死,没死!“张振江扑过去试图再拿笤帚疙瘩,被小弟给踩着拿不动,眼瞅着边上有块砖头,拿起来高举着。
杨小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院子传来哭闹声,睁开眼睛仔细一听,是兄弟俩吵架呢,赶紧掀开被子穿拖鞋开门出来瞧。
看到张振江高举着砖头对准老倌,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吓坏了,这一砖头下去把老倌伤着了咋办啊。
怎料张振江却是一股狠劲往自个脑袋砸,啪的一下就开花了,鲜血染红了衣襟。
张振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