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弈桀略略抬眸,看着急步走出去的白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沉凝之色。

有时候,爱情不光是守护就可以的,还得主动出击,努力去争取,像雪儿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把她逼到死角,她不会做出回应的!

而他,就是这么一个霸道、独占欲强的男人。

不允许她有半点退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让她别无选择的仰仗他,完全的依附于他,就算是把她逼入绝境,也再所不惜!

既然做不到放手,那他就只好将她牢牢的抓在手中,再也不放开,而此刻,他多想轻摸她柔软光滑的发丝,多想将娇柔纤细的她,揽进自己的臂弯里,真正的去感受她的存在。

舱外的月色投射进来,落到他修长有力的掌心,仿佛掬了一抹幽蓝的光,落入他的眸中,清冷、悠然,而那只手,也隐隐颤抖着,似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云沁雪低垂着头,指腹轻柔的在伤口上涂抹,专注小心的集中力,让她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悄然靠近的脸庞。

舱内寂静无声,她细心将伤口处理好,轻柔的帮他包上绷带,蓦地抬首,四目相接,眸中似浮现了盈盈的水雾,所见之处,只觉朦胧一片。

那瞬间,她的眼里只有他,仿佛时空倒转,几世轮回,她的眼里,终究还是只有他,这样的难以割舍,这样的深刻的牵绊,她知道,只有他。

东陵弈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清幽的月色,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只见一双清眸盈盈的凝视着他,水波潋滟,好似拨动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

云沁雪心中顿感慌乱,急急的避开他的视线,抽回被捉住的手,迅速的站起身,低声道:“你穿好衣袍,我舀碗粥来,给你尝尝。”

东陵弈桀看着空空的掌心,只觉怅然若失,紧抿着薄唇,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持续不断蔓延的恐慌,哪怕她在他身边,他也总要担心着,她何时会离他而去?

这个渴望到让他心痛的女子,究竟要怎样,才能确定,她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

暖暖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里照耀进来,云沁雪醒来时,看着一室的碎光,温软的睡榻,可是,她的心中,却无一丝暖意,隐约涌现出一丝不安。

她起身着衣,走出寝舱,见天气很好,微风轻暖,天空中飘荡着几朵流云,淡淡的晨曦,投射在他的丝质银白的衣袍上,泛着冷幽的光芒,透着寒冷与孤寂。

不知怎么的,云沁雪心底传来涩涩的疼痛,低低的唤他,“轻寒……”

他回过身来,清俊的面容,绽出一缕温和笑意,温暖的似连那积雪也瞬间融化,可是,她却迟钝的没有发觉,在他那样温暖的笑容里,潜藏着多少她所不知道寂寥忧伤。

突然间明白,那份忧伤,源至何处!

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可他这番深情,终究被她辜负。

而明白了他的情愫,他的心情,也纷乱得不能自制,她该怎样做,怎样才能偿还,他所给她的恩情,如何回报这份真情呢?

微微的转过头,望着站在身旁的男子,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笼罩,张了张唇,低声说道:“轻寒,我有话想……”

萧轻寒忽然急急开口,打断了云沁雪的话,“不要说话,陪陪走走好吗?”

他知道沁雪要说什么,可是,纵使知道,那份失落的心情,无论他做什么,也无法抑制。

云沁雪点点头,萧轻寒侧过身来,淡笑着牵住了云沁雪的手,她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冷,任由他紧握着,没有挣开,两人顺着云梯,来到了船上最高的位置。

萧轻寒深幽的目光,望着南昭国的方向,低低地道:“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云沁雪闻言,点了点头,萧轻寒微微低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磁性的沙哑,“一个少年在皇宫中迷路,遇到了一个小女孩,他从没见过那样冰雪般的人儿,当时,她坐在花丛中,淡淡的光晕,洒在她的身上,他只以为是误落凡间的精灵。看着她悲伤的脸,他觉得他的心,也好似感染了这股悲伤,为了不再让她哭泣,他许下了保护她一生的诺言。”

他轻轻地诉说着,就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她知道,这是属于他的故事。

云沁雪诧异的抬首,心头漫过震惊与复杂,他说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吗?

她记得,在南昭国时停留的那晚,他曾做过这样的梦,原来,这么多年,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而她却不知道。

萧轻寒悄然回首,望向哪个面带忧伤的女子,漆黑的眸中竟是一片涩然。

云沁雪心中一震,低低的说道:“轻寒,如果是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死了,你对我的恩情,对我的好,我真的无以为报。”

萧轻寒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感情不是亏欠,也不是回报,而爱,则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勉强是无法长久的,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只想看到你的笑容……”

云沁雪心中一震,这样的萧轻寒,让她觉得,好心痛,那双深邃清幽的眸中,闪烁着一丝伤感,低低的问她,“你已经做了决定,是吗?”

云沁雪点点头,她的回答,对他来说,无疑是残忍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他会释怀,从而,遇到真正属于他的女子。

萧轻寒淡淡一笑,忽地,微微一垂首,霎时间,云沁雪感觉指缝处,有抹滚烫的液体滑过,还来不及察觉,便已消失无踪。

云沁雪的心一阵波动,不禁呆愣住,过了片刻,萧轻寒缓缓抬起头来,俊美如玉的脸上,回复了以往的清冷与洒脱,好似刚才那幕不存在一般。

若不是指缝的湿润,她真的怀疑,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这样一个清傲的男子,怎么可能在她的面前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