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扶着车帮,跟着马车紧跑了两步,就跳坐在马车前面,坐稳之后他又扬了一下鞭子,喊道:“驾!”,马车加速出了车行的院子。

此时杨寰骑着马带着二十多名缇骑正在车行外面等候,他们看到袁方乘坐的马车出来了,就全都跟在了后面。

青年马车夫注意到了杨寰他们,好心地提醒袁方道:“客官,后面有锦衣卫跟着呢!”

袁方笑道:“不用怕,那都是我的部下。”

“哦——!”年青人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个字来。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北城便走上了一条宽阔的官道。由于道路平坦,马车速度明显比来的时候快很多。

行至中午便来到了密云的地界,车夫告诉袁方,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天黑前就能够赶到京城,车夫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前方一阵的枪炮声,袁方警觉地提醒车夫,车夫笑着说道:

“客官不用惊慌,这是新兵营在训练,我经常走这条路,已经听习惯了。”

袁方这才想起来,髙世宁曾经跟他说过,徐光启正在密云督练新军。他决定去拜会一下徐光启,于是对马车夫道:

“把马车赶过去,我要看看他们训练。”

马车夫为难道:“客官,练兵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我们就是去了也会被赶出来。”

袁方道:“你就往那边去,如果被赶出来我不怪你!”

青年马车夫乖乖地听从袁方的命令,把马车转向了练兵场,跟在后面的杨寰也紧跟在马车的后面。

马车行至一个路口,此时练兵场内的枪炮声已经停止,有一队兵士从烟雾弥漫的草丛中走了出来。

“站住,这里是军事重地,任何车辆都不得入内!”

袁方探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名总旗,他让马车夫先把马车停下,然后对总旗道:

“我是锦衣卫千户袁方,前来拜见制军大人,请你通传!”

总旗走了过来,袁方取出锦衣卫的牙牌给他看,他看了一眼对袁方道:“请千户大人稍候,下官这就回去禀报。”

不一会儿总旗回来了,他很客气地对袁方道:“制军大人正在忙于练兵,您还是请回吧!”

袁方道:“请你再通传一次,新科进士袁方求见制军大人。”

总旗虽然显得不耐烦,但他还是转身走了,边走边回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是你随便差遣的小丫鬟。”

马车夫劝袁方道:“客官,我们赶紧上路吧,晚了天黑都到不了京城!”

袁方道:“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呀?放心吧,天黑进不了京城,我管你的吃住。”

因为马车停久了,孙可望坐不住了,他吵着要下车去玩,袁方虎着脸对他道:“你想下去可以,你看这四周都是大山,山里面的大老虎可是会吃小孩的。”

“我不下去了。”一听说大老虎,小孩子有了敬畏之心。

袁方道:“这就是乖孩子,你可以先在车上睡一觉,等到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叫醒你。”

孙可望听话地去马车后面睡觉了。

此时,刚刚离开的总旗跑步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来到袁方面前道:“制军大人请您进去!”

袁方没有下车,而是对总旗道:“请你在前面带路,我的车和人都要进去。”

马车跟着总旗慢行了一里左右,只见到前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来到了袁方的前面,袁方探身向前望去,他看到有一个四十上下的庠生从马上下来,正往他这里走过来,看情形这个人是来找自己的,所以他也下了马车。

他站在马车前面等候着那个人过来,来人走到袁方跟前施礼道:

“你莫非就是新科最小的那位进士,袁抚台的公子袁方?”

袁方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来人对袁方十分恭敬:“憋人姓徐名骥,字安友。”

徐骥这个名字袁方当然的听过的,他就是徐光启的独生子,他连忙说道:“原来是徐公子,失敬失敬!”

徐骥敬佩道:“袁公子是当朝最年轻的一位进士,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不愧为我读书人之楷模呀!”

“不敢当,不敢当!”

徐骥接着道:“骥早有结交袁公子之意,苦于无缘相识,今日有幸与袁公子在此相遇,不知袁公子可否赏脸,就让我做东,你我在此畅饮一番如何?”

袁方道:“方也很愿意与徐公子结交,待我见过令尊之后,一定赴约!”

“好,我们一言为定!”徐骥抚掌道。

“还请徐公子在前头领路。”

“我正是奉了家父之令前来迎候袁公子的,请袁公子随我来!”徐骥说完返回他的队列中,骑上马走在了前面。

袁方也上了马车跟在徐骥的队伍后面,行了大约三里的路程,就来到了徐光启的大帐前。

袁方在徐骥的陪同下进入了徐光启的大帐。

“袁方拜见制军大人!”

“哈哈哈……!”徐光启长笑一声,然后说道,“好好好!老夫早就听说袁礼卿膝下有一神童,老夫原本不信,今年听说你中了进士,老夫信啦!你今天能来见老夫,老夫高兴!高兴!”

袁方道:“家父也常常提及您,特别对您的练兵之法倍加推崇!”

徐光启眉头一皱,道:“老夫有好的练兵之法又有何用呀?还不如令尊在沙场上真刀真枪与鞑子干一场来得痛快!”

“制军大人的意思是……?”

徐骥在一旁提醒道:“父亲大人,先让袁公子坐下说话吧!”

徐光启笑了,道:“对对对,袁公子,请上座!”

徐光启说完自己坐在了太师椅上,袁方坐在他的对面,徐骥在旁边作陪。

徐光启既是这个时代的军事家又是天文学家、数学家、农学家,甚至在书法方面也颇有造诣,袁方想向他探讨的方面太多了,今天能够得到他的厚待,袁方相信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的机会来向他求教。

三人坐定之后,袁方道:“刚才侄儿在途中听到枪炮声,方知制军大人在此练兵,侄儿对练兵之法也有些心得,因而冒昧前来打扰,不想得到制军大人如此的厚待,令侄儿感动万分。”

提起练兵,徐光启不禁连连叹气,袁方问道:“制军大人有何难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