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来汗毛倒竖,大叫一声:“卧槽!”

这真不是要拐卖他吗?!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反应速度,瞬息之后,一贯文弱的谭既来握着头盔冲着孟桐就砸了下去,然后撒腿往回跑。

“既来——”孟桐练过,一闪身,空着的手接住头盔,莫名其妙,“你跑什么?!”

你说跑什么?!

谭既来狂奔不止。

他虽然学文,但体能还不错,千米三分半。

但这不代表他能快的过哈雷。

摩托的轰鸣声在寂静的乡间野外自带威慑,震得谭既来心麻。

他听声判位,感觉到距离在缩短,两条长腿倒腾得更快了。

这会儿要是有人给他掐表,他指定破自己的最好纪录。

孟桐骑着哈雷追上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攥着的小喷瓶,大声喊:“这是防蚊喷雾。”

……

谭既来闻言,脚步放慢。

片刻,他继续撒丫子冲刺。

谁知道真假。

管他呢,先跑了再说吧。

孟桐追在后面,也不敢追的太狠。

湖南多山多水,这山路旁就有一湾长湖。

眼下谭既来虽然跑,可还是顺着小路。

万一自己骑车赶上去,吓得他弃了土路乱窜,黑灯瞎火的,再跌到湖里……

托孟桐的福,下一秒,谭既来踩到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石头。

这石头圆不溜秋,受力一滑,带动着踩他的人身形也不稳。

谭既来向路边摔去。

“既来——”孟桐一拧把手,摩托车弹了一下,向前猛冲。

可已经来不及了,谭既来脚腕巨痛,踉跄两步,然后彻底摔倒,咕噜噜滚下坡。

“哗啦——”

入水姿势零分,湖水四面开花,堪比菲律宾炸鱼队。

谭既来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挣扎着往上扑腾。

他不会游泳。

“孟……救……咕噜……”

起初水面上偶尔还能露出他的头,可也就眨眼功夫,他再难把头送出水面。

草。

妈的。

真晦气。

谭既来一边扑腾,一边在心里问候孟桐全家。

他之前跑的太快,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还维持在需要大量氧气供给的状态,因此比一般落水还要胸闷窒息。

他不受控地一遍遍张开嘴,好像这样就可以吸入新鲜的空气。

可惜不但没空气,反而让更多湖水呛涌进来。

几口下去,没吃晚饭的谭既来都饱了。

就在他迟钝地想着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时,忽然感觉到有人贴上他的后背,然后反手勾住他的腰。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搂过腰,懵了片刻。

等他再有意识时,头已经被送出水面。

感受到头脑一轻,快憋死的谭既来痛快地深吸一口气。

芜湖,喘气太爽了。

“既来——”

岸边搜寻他的孟桐终于确定位置,冲了过来。

谭既来半睁着眼,模模糊糊看到岸边的孟桐把手伸向自己。

他想把手递给孟桐,可小臂不知被什么东西牢牢缠住。

他用力挣扎,胳膊乱摆。

在混乱中,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切地触摸到救他的人。

或许是精炼的腰腹,或许是宽阔的胸膛,也或许是挺拔的脊梁……

穿过清凉的湖水,他感受到对面的人传来的体温。

孟桐蹲在湖边,伸手牢牢勾住谭既来的膀弯,把他从长湖里捞出来。

出水的谭既来不是芙蓉,而是一滩烂泥。

他迷迷糊糊,浑身失力,心想就算孟桐此刻挖了自己内脏卖钱,他也认了。

后面发生的事,他断片忘的七七八八,好像是听到孟桐跟人起了争执。

但他跟谁争执,争执什么,谭既来通通记不得,也不关心。

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最后,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右臂,以及那人指尖传过来的点点温热。

他反手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被他握住的手僵了两秒,然后快速抽出。

而他的手,以手肘为圆心划了一个弧线,沉沉落入潮湿的土壤。

再然后,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等他清醒时,他正蜷缩横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座。

他眨着眼睛看车顶。

天窗外漆黑一片,不见星光。

陆瑶反向跪坐在驾驶室,手环抱座椅靠背,一直盯着他。

见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她轻轻问:“你醒了?”

谭既来“嗯”了一声,对上陆瑶漆黑的眸子。

对视的瞬间,谭既来头皮发麻,觉得陆瑶看他的眼神阴冷沉肃,不大友好。

下一秒他就放弃这个想法,因为陆瑶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睡了好久,吓死我了。”

原来她只是太担心。

孟桐坐在前排副驾,回头看向谭既来,声音发紧:“既来,你……”

他想说你跑个屁跑。

又想到是自己忙了一天会议筹备的工作,一直没顾上疏导谭既来的心理问题,才导致这孩子吓得乱跑,差点溺水。

陆瑶转身在座位坐好,跟孟桐说:“既来醒了就好,那边秦教授都等不耐烦了,您还是过去吧。”

孟桐扫了一眼谭既来,不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