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对宋丽丽摇摇头:“不可能是她,丽丽,如果是她,我早就活不过今天。”

因为平安是愿意把命都给盖子的人——这一点,平安明白,盖子也明白。她想要平安的命,太容易,也太多机会。

“谁知道呢。”宋丽丽冷笑道,脸上表情也越发笃定:“也许她并不想要你的命或者让你这么快死呢,也许她只是想看到你痛苦,看到你慢慢失去一切呢?也许真的不是盖子,而是叶清辰身边的人呢?比如那些叶家得罪过的人,或者当时并不想你和清辰走在一起的人,毕竟那么多警察,胡子依然能逃走,你敢说其中没有隐情吗?”

平安被问住,怔怔看着宋丽丽,好像不认识这个表妹似的。

“你为何会这么想?”

宋丽丽笑得越发冷淡得意:“也许只是因为我站在局外,旁观者清吧。”

她朝平安伸出手:“怎样,姐姐,我现在可以见你的财务经理了吗?”

平安茫然点点头,给了她一张名片:“她就在另外的会客室等你。”

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高一脚低一脚地如踩云端,就连荣洁瑜担心地迎上来;“孩子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平安也只是轻轻推开她:“我没事。”

头重脚轻地上楼躺下,看着琉璃的天花板沉思发呆。她承认,宋丽丽的话已在她心里种下阴影,她不曾怀疑盖子,但诚如宋丽丽无意间说起,如果是叶清辰身边的人呢?

在杰克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清辰的世界,原来充满如此多的危险及算计,连环套,以命搏命,万死一生;同样,在荣洁瑜试探那十万元之前,平安也不知道,清辰看似四海为家,但实际仍牢牢掌握在荣洁瑜手里。

连儿子的伤病都可以利用,并以最体面和最彻底方式,了结了与季家几十年的交情。一介女流,手握几百亿美元的身家,生意做到全世界,打交道的人都是各国政要或首富,没有城府或狠绝,不可能掌控。

又想起最初的时候,荣洁瑜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平安我本来是不中意你做我叶家媳妇的,在有机会了解你之前;我想象中的儿媳,虽不要求她大富大贵,门当户对,因为说实话,能和我荣家门当户对的人,也没几个。”

够坦白和傲慢吧,也许只是换一个角度,撇去相处感情,便能辨识不同人心。仔细想来,荣洁瑜真正接受她,离母亲的事发生后,那时已过去三年。

可是,又想到那晚,得知她怀孕后,荣洁瑜抱着自己一起流泪、一起怀念母亲的样子,那种温柔和感同身受,岂是能扮演出来?

平安辗转反侧,直到丈夫进来。

清辰去了秘密保护一个他国首脑访华,自从上次他被琼恩俘虏后,上面便让他从z国的事务中暂时退出来,加上平安有孕,叶建国出于私心也好,现在给清辰的工作,大都是过场性的,也权当给清辰放假。

见平安恹恹躺在床上,灯都不开,清辰挨着妻子躺下:“不舒服吗,妈妈说你晚饭都不想吃。”

“没有胃口。”

清辰按开床头的灯,在灯下仔细审视妻子的脸:“嗯,一天不见,又瘦了。”

“不行,得想办法让你吃点东西。”他从床上抱起妻子:“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保证喜欢。”

“去哪里?”平安试图推开丈夫:“如果是大勇和盖子那,我不去。”

这个男人,总是想当然地塞给她各种过去,亲情,以为她需要,须不知,她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盖子。

在她理清一些事情之前。

清辰揉揉她的长发:“虽然不知道你和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放心,今天咱们不去那里。”

他开着车,带平安围着整座b城几乎都转了一圈,最后才拐上高速出城。

让平安想不到的是,叶清辰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寺庙,藏在深山中,夜深人静,云深雨尽不知处。

而庙里的主持似乎被习惯了被叶清辰这般打扰,双手合十对平安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去。

“他是谁?”平安诧异,为何清辰会认识方外之人。

她想起那些佛经。

“是我当年的教官。”叶清辰小心拨弄火炉里的残留火星,又添了些新柴,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电,除了原始的御寒方法,找不到其他任何现代气息。

“我人生的第一颗子弹,便是他教我射出。”清辰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海拔过高,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苍茫茫地,把夜空都晕黄。

寂静,一片寂静,能听见雪花坠地的声音。

还有柴火的噼里啪啦,像小时候燃烧豆子。

还有平安的心,一片澄净安宁。

她恍惚间有些明白丈夫为何会突然带她来这了,这里,能静心。

清辰环住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烤火。

“想听他的故事吗?”

平安点点头。

“他曾是我们这一行最出色的特工,比谁都热忱,比谁都能坚定信仰,直到他成家,有了自己的女儿。”

清辰叹口气,目光茫然穿过夜空:“那是一个可爱过一切的小女孩,还有他的妻子,曾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总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丈夫,在他背后默默守护着,等候着,从不问他去哪里或是什么时候回来。而每次只要他回家,他妻子一定会给煮一碗面,用她在寺庙里祈福时接到的水煮面,她说,那叫平安面,她不求富贵不求长相厮守,只求每一次丈夫出去,都能平安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听你名字,便觉得亲切。”清辰收回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平安你的名字,是我们当兵人的福星。”

045、一碗阳春面

平安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平安我回来了。”

“我平安回来了。”

——

那时她还以为只是这男人的调情,直到后来,平安始明白,那是一种最深的羁绊,也是一个军人的妻子,最朴素和最深沉的感情。

“现在呢?”平安听得入迷:“他的妻子和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