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我,盖子,你要什么都我给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平安抱着她的身子,哭得泣不成声。

“傻瓜。”盖子怜惜地看着好友:“你已经有你的家和生活,怎能不离开我呢,我又不能娶你不能跟你生儿育女。还有平安,我为之前的话向你道歉,我之前说叶清辰不配是气话,我只是担心你安危所以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混账话,实际上,平安你说的对,叶清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对你更是情深意重。”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平安抱着女友,看着她渐渐沉下去的眼睑,还有她对杰克虚弱一笑:“杰克,来世希望你在遇见平安之前,先遇到我好不好?”

杰克泣不成声,只拼命点头。别说先遇见她,此刻就算是让他摘星星他都会去摘,只要这个为他挨枪子的女人能活过来。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原来以前琢磨的那些演技都不对……”盖子喃喃自语,越说越弱,声音越来越轻,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直至盖住最后一丝光芒,不再睁开。

平安抱着她的身子,摇晃着她,死死不肯撒手。

让她怎能接受,前世今生,两次目睹她的惨死,她以为可以改变的结局,结果却已更惨重的方式呈现。所以是在惩罚她的贪婪吗,向命运之神乞求不可能的机会,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让她承受失去的痛苦,还两次,还一次比一次更痛彻心肺。

在她抱着盖子的尸身哭泣时,杰克却从血泊中站起,朝倒在另一边的小蛮子走去。

平安心下一沉,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正生死未卜。

“你站住。”她在他身后呵斥:“你想干吗?”

杰克没有看她,只从地上捡起枪:“盖子是怎么死的,他就应该怎么死去。”

平安冷笑:“你以为盖子死于谁手?是你啊,杰克,不,琼恩,她是因为你死的。你的欲望,你的执念,才是害死她的凶手。”

“是吗?”杰克茫然转身:“我的欲望,我的执念不是你吗,所以我和你,谁才是害死盖子的凶手?”

平安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那就把枪指着我,杰克。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为何你总要对旁人下手?难道你还想要再多拉一个无辜的人在你我之间垫背吗?”

杰克愣住,良久才转身,举着枪朝平安走来。他把枪抵在平安前额正中,似乎只要一子弹下去,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纠葛,爱恨情仇,便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是,奇怪的是,看着平安一双无畏清澈的大眼睛,他既没有力气扣下扳机,心里却再也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好像蹲在他面前,等着他判决的,不过寻常妇人,和之前在他枪口下的众多女人一样,无甚特别。

甚至还有些陌生。

可她是平安啊——他渴求了半辈子的女人,为何此刻在他脑海里,她的面容,还有“平安”两个字,仅仅只是两个普通汉字而已,随时可以抹去,也已没有任何特别意义。

杰克闭上眼,摇摇头。有一瞬间,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好像之前一切,隔着一层云雾远山似的,怎么也看不清,抓不住。

他也不想去分辨或抓住。

除了平安身后的那具尸身。此刻已平息,血也止住,静静躺在那里,头朝着他歪着,长长睫毛下是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

128、秋后算总账(1)

可杰克却分明看见,她凝视他时,那双眼里的光芒,仁慈,眷恋,渴望。

还有藏都藏不住的爱意。

还有她在月光下,他怀里,翩翩起舞的样子。那时的她,笑得像个无暇天使。

……

“啪”的一声,杰克放下枪,再也没看平安,而是径直绕过她,从地上抱起盖子,意欲离去。

“放下她。”平安在后面喊住:“杰克,你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他皱眉道。

“她需要一个体面的葬礼,她的亲人全在这里。”平安忍耐着,平静说道。

杰克却没有回头,只冷冷道:“她不需要给活人看的葬礼,她只需要我的陪伴。她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吗?”

“还有——”这次他回头了,也是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她:“平安,从此以后,不要再叫我杰克,杰克死了,和许小概一起死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一个叫杰克的男人,他只是个谎言,为了你平安存在的谎言。如今这个谎言终于破灭了,所以,请记住,我叫琼恩,来自z国的复仇者,琼恩。”

然后,他再也不看平安一眼,抱着盖子的尸体,扬长而去。

这个他重生后爱了四年的女人,他可以为之抛弃一切的女人,自此,他已完全放下。

有时想想,人的感情还真是奇怪,那么纠缠,以为至死不渝,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爱上别人的执念,却在另一个女人的死亡面前,瞬间被击破的渣都不剩。

皆因人最不能辜负的,便是真心。

盖子死了,而且是为了他死去,当她就这么扑上来把他扑倒在地的刹那,杰克的世界,也随之天翻地覆。

某些东西在他心里和盖子一起死去。也有某些东西,在他心里重新坚硬生长。

他回了z国,把盖子的尸身用水晶棺保存,就放在自己的卧室,每天亲吻而去,又每天亲吻归来。

伊夫认为他的王子,可能中了一种叫做“东方女人”的魔咒。这不,平安前脚刚嫁人,琼恩后脚就带回来一个新的东方女人,还是具尸体。

——对于琼恩的特殊癖好,他已经无解。只好颓然放弃。好在这个女人不是平安。而只要不是平安,他就有希望。

而且,盖子水晶棺的旁边,还放着沙巴的骨灰盒。两个离去的人,陪伴在琼恩的寝室。

一左一右,像是一杆秤。琼恩在他们之间躺下的时候,又像是十字架,沉重的十字架。

他戴上原来的面具,沙巴被杀时的面具,那上面如今多了一道裂痕,子弹穿孔后的裂痕,伊夫本想找人修复,但被琼恩断然拒绝。

“戴上它,我才能体会到沙巴死去时的痛苦。”他对伊夫如是说:“而这种痛苦能让我更酣畅淋漓地杀敌。”

而他确实做到。重生归来的琼恩,不仅在前线重创新政府及叶清辰的军队,他同时在国际上开始到处游说,四处活动,为反叛军源源不断地争取财物及话语权。

他虽不是一名真正的记者,但却用自己的言行,开始左右着舆论走向;也在全世界的摄影机面前摘下沉重面具,露出真实面容,向全世界微笑,瞬间获得无数女人的支持。她们说,面对这张比阿兰德龙更帅的脸,比裘德洛更迷人的微笑,她们可以原谅他的一切行为。

甚至不断有女人,抛弃一切,奔赴遥远战地,充当义工或琼恩的耳目,只为一睹琼恩真人。

一时间,琼恩和他领导的黑马军团,在国际上出尽风头。他也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援及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