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你说吗?”孟双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盛家院门。

“你哪来的钥匙?”盛言楚蹭的从地上站起来, “我娘给你的?她咋没回来?”

不应该啊,亲儿子大老远回家了, 他娘听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家, 难道……

“是不是张大人不让我娘回家?”盛言楚脱口而出,“不行,我得去找我娘。”

孟双大手将盛言楚捞过来:“你急什么, 张大人又没把你娘怎么样, 你娘听说你回来了本想过来的,只是张大人说要在县衙设宴给你接风, 你娘就留在衙门厨房操持去了, 你且收拾收拾, 等会一快过去。”

盛言楚想起卫敬说给他娘牵红线的事, 遂进门洗了把脸后火速赶往衙门。

此次去郡城, 张郢曾交代盛言楚找卫敬讨要春种, 孟双之所以将马车先赶到县衙,是为了卸下从郡城拉来的一车种子。

盛言楚过去的时候,衙门口好些官差在那进进出出给各家各户分发粮种, 张郢则背着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

“张大人——”盛言楚高声喊。

张郢立刻摆出笑脸:“走走走, 你娘听说你回来了, 已经在后院给你备下了一桌酒菜。”

盛言楚眼神闪烁, 听听, 还后院……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娘是张郢的人呢。

见盛言楚仰着脑袋不动, 张郢顿时噎了一下, 一琢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让人误会的话。

这时有官差过来寻问差务,两人之间的尴尬局面才被打破。

张郢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官差来了一个又一个, 见张郢拖不开身, 盛言楚拱拱手意思是他先进去找他娘。

“去吧去吧。”提及程春娘,张郢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盛言楚呼出一口气,只当他刚才看错了。

张郢配他娘…总觉得乖乖的。

之前义父提出来时他是觉得挺不错,但张郢膝下无子,又是那样的门第,他娘…此生不能再生,嫁过去恐怕有些不妥,总不能跟义父学着收养一个吧?

临近衙门前,盛言楚悄悄回头看了张郢一眼,谁知张郢也在悄悄看盛言楚,目光不约而同对上后,两人的脸都红的像秋天枝头的柿子。

张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脸别了开来,拉住旁边一个正在忙碌的官差叽里咕噜的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官差哪里听得懂张郢语无伦次的话,急得问张郢可是魔障了。

“干你的活去!”张郢作势要打人,一张脸红的能滴血。

盛言楚犹自木木的站在那看张郢‘发疯’,张郢骂骂咧咧之余还拿余光瞥盛言楚,见盛言楚没走,顿时羞恼的不成人样。

盛言楚顷刻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等盛言楚走了,张郢才歇了骂人的嘴一脸窘迫的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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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程春娘和张郢从京城带来的几个婢女正在揉面做面条,嘉和朝讲究‘出门饺子回家面’,所以程春娘一口气和了三种面。

熬炖的高汤蘸水面、爽口弹牙的竹升面,再有便是晚春最风靡的河虾小鱼面。

此时程春娘骑坐在粗.硕的竹节上,用脚蹬地去碾压案板上的面团,程春娘力气不大,压了几回后手掌在竹跟上磨破了皮,旁边几个打扮俏丽的丫鬟捂着嘴光顾着看程春娘像个小丑一样在那压面,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搭手帮个忙。

盛言楚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娘累的满头大汗,一会要掀开锅盖看一看水,一会又要溜到锅灶下边塞把柴火,同时还跳到一米多高的竹竿上压面,而那几个婢女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一旁笑的花枝乱坠。

“娘!”盛言楚双手握紧,大步上前将程春娘从烟雾缭绕的灶台下拉起来,面色发沉:“娘,咱们回家吃去。”

说着他将他娘手中的火钳往几个梳妆得体的婢女面前一扔,冷哼一声:“我倒要问问张大人,我娘在这是给你们做老妈子的,还是上门的客人!”

“楚儿。”程春娘眼睛被柴火熏的落泪,见儿子来了,高兴的拉着盛言楚左看右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给你做了面,待会就可以吃了。”

旁边几个丫鬟何等机灵,见来人是盛言楚,立马笑着道:“盛小秀才误会了,春娘婶子非说要亲自给你煮,所以我们才没插手。”

“是啊是啊,慈母之心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敢沾惹。”

说话的两人是几个人中最漂亮,打扮最娇嫩的,头上比旁边几个多插了三五个绒花,站在一群丫堆里格外的显眼。

这样既主又仆的打扮,盛言楚在卫家见过好几个,杜氏说那几个是卫敬的通房丫鬟,平时虽跟府中丫鬟一样干活,但身份较之高一些。

卫敬的通房丫鬟早已灌下了不可受孕的药,那张郢的这两个呢?

见盛言楚盯着她们看,两个婢女自恋的以为盛言楚是陷进了她们的美色之中,故意扭着无骨的腰肢一挪一挪的上前,敷衍了事的福了下身子,很快起来,声音掐着,细的跟黄鹂鸟的叫声:“奴婢凝心,奴婢诗蕾,都是大人的房中人。”

语气看似轻柔,却将自己的底牌献了上来,那就是她们二人是张郢的女人,算半个主人家,所以盛言楚得对她们客气些。

程春娘擦了把汗,小声对儿子道:“楚儿别惹她们,省得她们跟县太爷说咱们的小话。”

凝心和诗蕾高傲的撇嘴,招呼其他几个丫鬟将程春娘做好的面往外边端,路过盛言楚身边时,尤其是那个凝心,故意用身子蹭了蹭盛言楚。

盛言楚嫌弃的用力的擦胳膊,抓起程春娘的手,决然道:“娘,咱们回家吃,家里又不是没粮食,咱么何必在这受气。”

程春娘揉揉腰,苦着脸道:“娘也不想在这看她们的脸色,只是你去了郡城后,娘就被张大人接到这来住了,张大人又不肯收我的银子,我想着做点吃食抵房银也是好的。”

盛言楚楞了一下,反问道:“娘,我不在的这些天,衙门的饭菜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是啊。”程春娘取下身上的围裙,淡淡道,“张大人还夸我做的好吃呢,说等过一阵子帮咱家谋一个好铺面,到时候春娘锅子铺就可以再开张了。”

丫鬟将做好的面端出去后,探头进来喊:“春娘婶子,面条不够,还要七八碗才行,今个要忙春种的事,衙门里的官差老爷们吃的比往常要多,你记得多煮几锅。”

说完,就踩着小碎步跑开了。

等做好的面条被端走后,偌大的厨房内就只剩下盛言楚和程春娘娘俩,以及锅灶里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盛言楚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的问:“娘,您跟我说实话,张大人知道这些下人对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程春娘这两天小日子在身上,此时腰酸的厉害,一手扶着腰,叹气道:“张大人日日都在外边忙,唯有吃饭的空隙才回来一趟,回来了赞几句我做的菜好吃外,旁的话就没有了。”

顿了顿,程春娘伸手按了按胸口,从胸前取下一个红色的吉祥结,笑道:“这是张大人给的,说是他在城外古寺替你求的平安福,来,楚儿,我给你系上——”

盛言楚忍住心中不忿,由着他娘将平安福红绳挂在他脖子上。

期间,之前那个丫鬟又进来催了一遍。

程春娘赶忙重新拿起围裙,却被盛言楚一把抢过拉扔到地上。

“娘,咱们回家!”

盛言楚目光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程春娘瞥了眼锅灶上烧的正旺的水,叹了口气还是跟着儿子急匆匆的出了厨房。

路上碰上了在院子中赏花的凝心和诗蕾两个婢女,两个手中摇着圆扇,正悠哉游哉的在那摘花玩乐,远远的见盛言楚拉着程春娘气势汹汹婆的往廊上走,两人眉心蹙了蹙。

“春娘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前院爷们还等着吃面呢。”

凝心睨了眼盛言楚,娇笑道:“莫不是秀才公回来了你着急家去?家当然是要回的,毕竟春娘婶子在衙门住了好长时间了,如今秀才公回来了自然是要早些回去的,省得外人说闲话。只是今个大人领着各处的爷们忙的很,春娘婶子,你担待些,将爷们的饭做好了再回去如何?”

边说边跟诗蕾秀她手上刚染的豆蔻,还有意无意的扫了眼程春娘那双略黑的手。

程春娘双手交叠握紧,之前还觉得儿子半道拉她回家是否有些失礼数,如今听了两个丫鬟的话,程春娘是又气又烦,她又不是求着张大人请她来衙门住的,住进来后她顿顿给她们做好吃的,怎么到头来一句好话都讨不到?

凝心和诗蕾长得娇小玲珑,才十岁的盛言楚都比两人高出一大截,走近时两个丫鬟故意拦着不让盛言楚过去,非要程春娘将剩下的面条做好了才可以。

盛言楚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两人,两人长得确实很比一般人要好看,□□,水蛇腰,面盘子装扮的很精致,可脸上那副嘚瑟不饶人的神情未必有些小家子气。

见两人死活不让路,盛言楚深吸一口气,拉着他娘直接撞了上去,凝心和诗蕾弱不禁风,一下就往旁边一倒,哎呦着爬起来时,盛言楚娘俩早已走远。

凝心燥的面皮一阵青一阵白,捏着手帕讥诮的道:“她以为她是谁!大人不过吃了她几顿饭菜而已,你瞧瞧她那高兴的样,一点矜持都不守,以为抓住了大人的口味就能做这后院的主人?哼,有我在,她想都别想!”

“她不是爱做饭吗?”诗蕾拔高了音量,尖着嗓子冲程春娘的背影呐喊,“怎么又不做了?莫不是儿子回来了嫌丢脸?”

“楚儿我跟张大人是清白的!”程春娘这才想明白两个丫鬟平日里站在那对她笑不是亲切,而是轻蔑的讥笑。

盛言楚闷着头带着程春娘往院子外边走,程春娘以为儿子是埋怨她丢脸,急着一路解释:“你走后,张大人说我一个女人家住在深巷子里不安全,便让我搬到了衙门,我原是不愿意的,后来想起咱们刚来静绥的时候,你跟我也在衙门住过……想了想,我便应下了。”

“张大人是夸我做的饭菜好,还送了一件吉祥结给你,但娘从来都没对张大人起过旁的心思,楚儿,我——”

“娘。”盛言楚慢了脚步,回头望向走过来的那条长廊,目中几欲喷火,碍于脚下是衙门重地,他忍住骂人的冲动,压低声音:“娘,这事不怪你,你没错。”

错在他,他不该信了张郢的话,张郢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人,对于后院的事,张郢几乎不会过问,所以他娘这么些天在几个丫鬟中吃笑话都没人站出来给个说法。

那两个通房之所以敢对他娘这般放肆,大抵也是因为她们摸清了张郢不会过问后院女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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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当初来静绥在县衙住过几天,对县衙后院的结构有所了解,眼瞅着盛言楚绕开大门走后门,程春娘提醒道:“不去跟张大人告别吗?”

虽受了气,但张大人是县太爷,又让她在县衙住了这么些时日,合该走之前说一声才好。

“不用。”盛言楚扶着程春娘跨过后院的高门槛,没好气道,“用不着咱们去说,等着吧,他那两个美妾有的是话跟他说。”

盛言楚心中的后悔能装几萝筐,早知道张郢的后院有妖精,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义父给他娘和张郢牵红线。

看了一眼墙边栽种的青葱绿树,盛言楚遗憾的叹了口气,来静绥十来年来了,他倒是忘了一桩大事——静绥的男子没娶妻之前是可以通房的。

就他娘这样的小白鼠,若是嫁给张郢,别说搞不定凝心这样的通房,若是成亲后再来两个美妾,他娘岂不是后半辈子都要怨死在这女人堆里?

越想越觉得窝囊,若过得是勾心斗角的后宅苦逼生活,还不如潇洒做单身汉。

想到这,盛言楚默默的将张郢从继父名单中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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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的不告而别,张郢很快就从通房凝心的嘴里听到了原因。

“盛秀才真是这么说的?”张郢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嘴角下压,“他娘有没有说什么?”

凝心红着大眼,胸膛起伏厉害:“盛秀才大骂大人您对他娘有不轨之心,奴和他顶嘴了两句,您瞧瞧,他还推奴。”

说着用力撸起轻薄的衣袖,故意露出白嫩的肉,原本肤如凝脂的手臂上挂着几个红红的手印。

张郢看都没看,将手中扳指往桌上重重一拍,厉声道:“我问的是程春娘走之前可交代你们话了?”

凝心面红过耳,惊得往地上一趴,诗蕾不敢独站,跟着跪下,两个楚楚可怜的丫鬟在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来说去都是在说盛言楚对她们动手动脚,最后哽咽之余才道出张郢想要的答案。

“春娘婶子一个字都没说,就被她儿子拉回了家。”

说这句话时,凝心故意将‘儿子’二字咬的极重。

张郢对程春娘的心思,凝心和诗蕾都看在眼里,虽说张家人娶亲不看重家世,但让程春娘这样的二梳女做张家的当家主母,两人当然不服气。

好歹上一个主母是轻轻白白嫁进张家的,程春娘呢,不说年纪大,还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儿子,程春娘如果都能嫁进张家,那她们俩也行,她们可是从小就服侍张郢。

凝心的话还真的让张郢皱起了眉头,但……

“什么婶子长婶子短的,她才比你们大几岁而已。”

张郢微微侧目,望着两个其实已经不再年轻的通房,想到卫敬前两日寄过来的信,疲惫的起身,将两人的身契拿出来。

“京城来了信,预备着年底要给我娶妻。”

“大人又要娶妻了?”凝心和诗蕾惊的张大嘴,旋即眼泪哗哗直流,听到这话嗖的从地上站起来,手足无措的道,“大人,您不是说三年五载的不会再娶吗?”

当年张郢娶的那房妻室死的蹊跷且突然,张郢为此背上了克妻的名声,后来其实还议过亲,可惜每每快谈妥的时候,姑娘家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慢慢的,张郢身上的克妻传闻越来越多。

张郢烦了京城那些公子哥的调侃,便跟张家老族长提不再娶妻,日后子嗣方面让房中人凝心和诗蕾多努力些就行。

凝心和诗蕾闻言大喜,铆足了劲勾搭张郢去她们屋里,可惜事儿这么奇葩,两人这么些年连个孕吐反应都没有。

子嗣方面,其实是张郢故意的,张郢嘴上说不娶正妻,实则和天下大部分男的都一样,还是希望自己的嫡子能从正妻的肚子里出来。

卫敬的红娘信早盛言楚几天到了静绥,收到信的时候,张郢正吃着程春娘做的酸汤锅子,看完信,张郢突发奇想让人将程春娘请到了前厅。

程春娘没想到县太爷要见他,见通报那人说话急,程春娘来不及收拾,半路过来时随意的将身后的长发用簪子鬓好,然后就去见了张郢。

见到程春娘的第一面,张郢是不满意的,因为程春娘的肌肤比他府上的丫鬟还要黑还要粗糙,可细细看了几眼后,张郢渐渐生出了别的心思。

程春娘五官其实并不差,乌黑的长盘斜斜的盘在脑后,上边并没有别上各色绒花或者钗环,有的只是一根不显眼的桃木簪子,看上去寂寥却不失自然美。

几缕秀发落在脸侧,随着程春娘低眉细语时撩起的小动作而摇曳晃啊晃,这一幕就像和煦的微风轻扫心房一般,张郢痴痴的看了好久才肯挪开眼。

那时张郢脑海中还徘徊着另外一句话,那就是这样心灵手巧又贤惠美貌的女子若是入主他家,他会不会以后也会有一个和盛言楚一般聪慧伶俐的儿子?

对程春娘的好感,张郢是始于美色,合于儿子。

卫敬在信上说说盛言楚想替程春娘找第二春,张郢看过后微微一笑,他这人前半生虽混账了些,但对女人,尤其是妻子,他绝对能做到宠护有加。

张郢的不花心从凝心和诗蕾身上就能看出来,这两人是年少就跟着张郢的,如今二十多岁了还没生育,搁在京城其他高门别院,这样年纪的通房早就被打发出去了

是嫁人还是发卖,端看主人家的心思。

张郢的意思是如果京城那边同意他迎娶程春娘,那他就将这两人的奴籍给去了,再给两人备一份厚重的嫁妆嫁出去。

“不要啊大人,”凝心抱着张郢的腿哀求,“不管是哪位小姐嫁进来,奴都会安安分分的,求大人不要赶奴走。”

诗蕾红唇一张一合:“大人可是要娶那程春娘?”

张郢有些烦女人的哭哭啼啼,闻言却转过身:“你听谁说的?”

诗蕾眼神讪讪,目光落在书桌的信件上。

“谁准你偷看本官的信了!”

张郢扬手扇下一巴掌,清脆猛烈地耳光打的诗蕾白嫩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个大大的掌印,张郢赫然而怒,骂道,“跟在我身边多年,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本官看也不用等主母进府了,今个本官就发卖了你们!”

说着就喊黄正信进来。

凝心和诗蕾均是磕头求饶,抽出一条帕子捂着脸痛哭流涕,无奈张郢铁了心赶两人走,谁也拦不住。

盛言楚听到张郢将屋里仅有的两个通房发卖出去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黄正信当着盛言楚的面说出这事,一来是想将张郢扫清屋里人的意思传达给盛言楚,二来嘛,自然是想套套盛言楚的想法。

程春娘坐在廊下做绣活,听到屋里说张郢将两个最好看的丫鬟给卖了,手上的针歪了歪一不小心戳到肉里,程春娘赶忙嗦了嗦手指,继续偷听。

屋里的盛言楚有些好奇凝心和诗蕾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卖掉。

黄正信笑:“说起这个,大人让我替他跟你还有你娘陪个罪,实在是大人最近忙的紧,故而没有好好招待你娘,那两小蹄子带头欺负你娘的事,大人已经有所耳闻,本来打算等大人娶了正室后好生安顿那两人,谁叫那两人不知好歹对你娘大不敬不说,还胡乱的翻阅大人的公务,大人一气之下,找来人牙子将人给打发掉了。”

盛言楚琢磨两天后觉得张郢和他娘不合适,所以听到黄正信这话,并没有因为张郢为了娶他娘‘清扫门户’而开心,微微一笑道:“黄哥,这些全是张大人的家事,跟我说不太妥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

黄正信抽了抽嘴角,“盛小秀才,你别跟我装傻充愣啊,你和郡守卫大人的关系我们大人早前就知道了,为什么知道?还不是因为卫大人给我们大人递了信,说你属意给你娘找一门亲事,我家大人觉得你娘不错,所以才命我前来跟你说一说,你、你咋就变了卦呢!”

盛言楚将黄正信往外推,小脸板着:“什么变卦不变卦的,这事我压根就没提过,你家大人想娶谁是他的事,以后别拿这事烦我。”

黄正信傻了眼,扒拉着门推销张郢:“盛小秀才,你再考虑考虑呗,我家大人是诚心想娶你娘,若是这事成了,日后你娘生的孩子就是京城帝师张家的曾孙孙,何等的荣耀啊——”

“曾孙孙?”

盛言楚听了脸一黑,且不提他娘不能生,便是能生也不能给张郢生,迎亲嫁娶这么大的事,张郢不亲自来,派一个黄正信过来胡咧咧是什么意思?

打量他娘是二嫁女所以不重视?

再说了,他娘还没点头就说生孩子的事干嘛?

若真有诚心娶他娘,京城那边该派个主事的人过来做媒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