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东陈谛视

安化侍足足拉着人家聊了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将那儒修放走，那家伙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毕竟东陈是很少见到这种怪蜀黍的。

安化侍摸了摸人脸面具上粗犷的面容，心中已经有了较为详尽的盘算。

根据那儒修的说法，凰羽大会上会选出三大文魁，除此之外还会选出三大儒修，被选中者将列入皇宫宗祠内篆刻流名，对每一位得胜者来说，都是光耀门楣千秋万代的大喜事。

这凰羽大会和寻常的修士切磋有所不同，修为高深并不一定能够走到最后，东陈人更看重的是诗词歌赋的创作能力，在凰羽大会上做出好诗好词，往往比武力压制更加受人青睐。

除此之外，安化侍还打听到此盛会不限制王朝国别，只要是热爱儒家的勤学之辈，都可以来此入宫参会，即便拿不到好的名次，也是不可多得的观摩好时机，因此每到凰羽大会，山河郡都会人满为患。

离火楼的事件对凰羽大会多少会有些影响，毕竟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各大王朝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微妙，不过好在是凰羽大会还是照常展开了，安化侍自然也打算去瞧上一瞧。

当然，安化侍对大会本身没有丝毫兴趣。

对于他这个私塾都没念过的家伙，让他吟诗作画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安化侍这几日一直在采购真元丹和珍馐之物，眼下他云戒里还有姜十二留下的一些散碎刀剑法器，品质一般但还算能拿得出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婆罗迦叶，这都是去擒天鉴乘坐擒天台的必需之物。

毕竟擒天台可不是过家家，想要使用是要付出相应足够的代价的，安化侍在东陈皇宫里不敢随意造次，因此还是选择跟人流混进去最为妥当。

东陈历一六五年十月十四，凰羽大会在东陈西偏殿正式召开。

安化侍换上了一身儒衫，只不过他长得人高马大，穿什么都像提头悍刀的沙场猛将，俊美的面庞还被粗鄙的络腮面具遮挡，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读书人，拿起笔完完全全就是钟馗再世。

身旁络绎不绝的各地儒生皆朝他投来目光，眼神里满溢好奇与好笑，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去嘲讽安化侍，能看出都是守法规矩的顽固之辈。

安化侍在其中看到了不少儒修，有一些修为境界已经不弱于他，只不过这些家伙此刻纷纷在摇头晃脑，手不释卷的跟一些凡人儒修热烈讨论着押韵技法，没有丝毫仙凡区别，也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神色出现。

果然，凰羽大会中最受尊敬的是渊学之辈，而非修为高深者，凰羽大会比试的也不是神通术法。

其实擒天鉴在平日里也是对外开放的，只不过安化侍的身份实在是敏感特殊，擒天鉴本身设有空间大法则的防御符箓，除此之外进出门庭还需要接受刨根问底的盘查，这对安化侍来说很不友善。

因此，现在有凰羽大会这场盛事，安化侍相对来说便容易很多，毕竟凰羽大会对入宫者的考核不算严苛，只要安化侍准备得当，想混入擒天鉴应该不算难事，最起码安化侍自己这么认为。

安化侍并没有急于去寻擒天鉴，毕竟来都来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再者说，安化侍之前并未经历过跨越王朝的空间挪移，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尚未可知，因此还是先打探清楚再行动最为妥帖。

西偏殿乃是东陈皇宫西侧宫殿群的统称，具体一共有八座大殿，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三座附属殿宇。

此刻安化侍和一众儒生都被安置在小冀殿，这是其中一座规模较小的附属殿宇，其余附属殿宇中也站满了前来参会的儒生，大家都摩拳擦掌不断翻着书卷，每一本书都被翻得卷起了毛边儿，他们的嘴巴上也满是黑色的墨迹，唯有安化侍一个啥也不干扛着刀待着，看起来极为突兀又不伦不类。

“我说兄台，你确定你是来参加大会的？”

“自然是，怎么啦？”

安化侍在这里杵了半晌，总算有一位老儒生过来跟他搭了讪。

“既是来参加大会，那为何从不见你温书？”

“为何要温书？”

“啧啧啧，年轻人说得这叫什么话，温故而知新，学而时习之啊！”

“这话是谁说的？”

“孔圣人啊，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

“得得得，拉倒拉倒赶紧打住，老人家你还是一边玩去吧。”

安化侍最受不了这种文绉绉的感觉，当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老儒生见状反倒赖着不走了，拿下嘴中叼着的毛笔，用满口被墨汁染黑的老牙继续说教。

“你这年轻人好不讲礼数，老身是看你荒废光阴不知读书，我看你身段也不像是本地人，唉你们这些西梁儒生就是差些火候，可越是这样越应该在此好好教习，毕竟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

安化侍被他说得一脸黑线，当即毫不讲究地用鬼彻架住了他的脖颈！

鬼彻冷冽的刀身瞬间将老儒修冻得不轻，安化侍能看出他仅仅是锋境初期，也没打算跟他太过翻脸，当即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

“老人家，这回你还能不能少说两句了？”

“这......粗鲁，太粗鲁了！成何体统！我们儒修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会摧眉折腰屈服于刀枪！毕竟子曾经曰过......”

“曰你娘个头，我就问你，你是抗揍还是不怕死？”

一句话把老儒修硬生生给堵住了，很明显这老家伙还是贪生怕死之辈，仅仅是嘴上硬气能逞强几句，一被安化侍嘲弄便彻底哑了音。

安化侍见状倒也乐得清闲，当即准备问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老人家，接下来咱们要去哪？”

“这个，咳咳，各位读书人都已经被分配到小偏殿中了，等集结完毕后便会朝西侧主殿进发，这次八座主殿都是凰羽大会的着墨场，每座殿宇进行为期三个时辰的斗诗，最终选拔出二十四名优胜者晋入下一轮。”

安化侍闻言毫无兴趣，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照此说来每一场会选出三位优胜者，那晋入下一轮后又是去哪里，最后会选出几位获胜，最终有何奖赏？”

“进阶者都会前往孔碑龙坛，会由当朝天子亲自监督进行捉对辩难，最终选拔出六位优胜之人，赐予翰林大学士官爵，享状元及第同等待遇，还可各自获赠一杆由霓凰羽毛制成的狼毫笔！”

一提到此处，老儒修变得满面通红极度亢奋。

安化侍闻言撤掉他脖子上的刀。

“霓凰？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来参加凰羽大会干嘛？”

老儒修的面庞上升起一丝孤疑，安化侍见状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当即大咧咧地拍着老儒修的肩膀大笑起来。

“哎呀老前辈，我在西梁孤陋寡闻的，哪里能知晓你们这些天朝上国的物事？再者说我来次参加大会只为了切磋学问，毕竟咱都是一心求学之辈，哪里会对这种身外之物那么上心呢？”

“年轻人别胡说，那可是霓凰羽毛，你不上心老身可极度上心！”

“......老人家，你刚刚不是还和我说你一心求学，还说什么吾日三省吾身啥的，这会怎么突然又在乎起奖品了？”

老儒修闻言老脸一红，不过应该是被人怼惯了，丝毫不嫌害臊。

“......老身我这是两相兼顾而求索，你年纪轻浅又懂什么？毕竟子还曾经曰过......”

“行了打住，赶紧告诉我什么是霓凰。”

安化侍懒得跟他磨叽，鬼彻刀再次架到了他勃颈上。

再次被扼住命运咽喉的老儒修立刻服服帖帖，变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上数倍。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霓凰其实就是东陈的谛视啊，年轻人你好好聊天把刀收起来，我跟你说我心脏不好，出问题了你可赔不起......”

安化侍闻言抿嘴笑笑，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浓烈的好奇。

东陈谛视——霓凰！

“老人家，据我所知谛视乃是王朝顶级机密，像你们这些平凡儒修，难道也可以随便了解谛视的事情？”

“这有何不可？难道说西梁的谛视不与民同乐吗？”

老儒修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安化侍，反倒把安化侍给问得愣住了。

毕竟在安化侍的印象里，南靖的谛视黑莲一直都是禁忌之物，寻常百姓和修士根本都接触不到，就连叶崇山这种掌权者，聊起来也必须得小心翼翼。

望着老儒修的面庞，安化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当即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揣测。

看来各大王朝不同谛视是不同的，东陈的谛视貌似和王朝的联系更加紧密。

“老人家，照你所说这般，东陈的谛视你们经常能见到？”

“这是自然，霓凰乃是庇护东陈的圣灵，每每有文坛盛事，谛视都会显圣降下福泽，这也是我东陈王朝能够延绵不衰的立国支柱啊！”

听闻此话，安化侍没有丝毫高兴神色，反倒是又平添了几许担忧。

“老人家，照此说来东陈皇宫之中，也会有谛视随时显圣审视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