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收你的哈喇子,曹道友。”

安化侍心情大好,调侃了一嘴曹泊安。

曹泊安闻言竟真的抹抹下巴,随后很认真的答复安化侍,着实将榆木脑袋诠释到淋漓尽致。

“安道友,我很确信我没有流哈喇子。”

安化侍此时根本不理睬他,甚至连上前作揖的张北鱼都彻底忽略。他的双眼完全锁定在场中的女流之辈身上,准确来说是锁定在居前那位蓝衣女子身上。

他看着她笑。

她笑着他痴。

不是蓝阡夙又会是谁?

自从那日山洞一别,二人又许久未曾相见。这期间安化侍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不愿回忆的惨烈国战,此刻乍见心爱之人顿感浑身一松,随之而来便是满心疲惫,甚至想直接拽着她盖上被子蒙头大睡一遭。

安化侍也注意到了她身后女子,看起来穿着比蓝阡夙还要高贵几分,容颜气质也丝毫不落下风,只不过举手投足间都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这让向来仇富的安化侍很不喜欢。

那女子一袭白衣如雪,衣料不晓得是何种材质,每一片都在随风荡漾毫不停歇,轻薄的边角淡淡划出白色光晕,瞧起来恍若被风吹皱的木棉花。仅仅只看衣料的话,白衣女子甚至比蓝阡夙还要出尘几许。不过蓝阡夙与生俱来的岸芷汀兰还是无可企及,白衣女子顶多算是仙气飘飘,却不似蓝阡夙这般本身就是谪仙临尘。

情人眼里出西施,最起码安化侍是这么想的。

“蓝儿,这位是?”

安化侍指了指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闻言琼鼻微皱,竟朝安化侍傲娇的撅了撅小嘴,一看便知是常年娇生惯养的富家闺女,说不得碰不得也惹不得。

按理讲安化侍本不会睬她,可瞧着她那副鬼马神情,竟让安化侍心神一荡眼神恍惚,隐隐间又想起当初那个拿着天机拂尘蒐的红衣少女。不过碍于蓝阡夙在场,安化侍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并未朝她多看一眼。

唉。

想到澹台夭夭,安化侍的心里除了痛还是痛。

好在是过往有憾今日有圆满,他和蓝阡夙也算顺遂如愿。这世上并非所有东西都能得偿所愿的,这一点安化侍也越来越体会清晰。

能如愿以偿何其有幸,可无法全部得偿所愿才是人生。

“小公子,这位是白月初白姑娘,这位是张北鱼张道友,你应该之前见过的。”

蓝阡夙故意又用回了以往的称谓,随即朝安化侍狡黠地眨眨左眼。安化侍浑身过电流般打了个大冷战,重重点头随后朝对面行道门青莲礼。

“诸位安好,南靖道宗内门弟子安化侍这厢有礼了。”

“哎呀安道友您也忒谦虚了,谁不知晓您是......”

“闭嘴。”

“得嘞。”

一旁的曹泊安刚要解释便被堵了满嘴,张北鱼见状面目凛然,其背后两位男修亦眉目不善。而这刚好顺了安化侍的意,安化侍即便再没眼力也不会如此无礼,此刻故意这般,恰恰是为了进一步探视曹泊安的底子。

“曹道友,在剑宗地位很崇高啊,连北鱼儿都不准我说你坏话?”

“哪里哪里,都是同门,一团和气是应当的,安道友您又多虑了。”

话还未说完,曹泊安便被张北鱼拉到自己的木剑上。

张北鱼朝安化侍微笑,一双浓眉大眼还和以前一样炯炯有神,即便饱经风霜还是没褪去分毫少年感。

“安哥哥,我总算是盼到你来啦!”

“刚分开也没多久,没必要这么热络,再说你瞅瞅他们的德行,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安化侍指间划过街市,满大街到处都是龇牙咧嘴的受伤剑客,他们一边维护着自身形象一边捂着手指,看向安化侍的眼神里早已满是忌惮。

“这都是你干的?”

便在此时,一直没开口的白月初忽然发声。

她的语速很快,声音调门略高,好在是声线清脆好听,落在耳膜里好似一串刑部审讯的铃铛。

“怎么,白姑娘看不惯吗?”

安化侍丝毫没给白月初面子,加之还有蓝阡夙在场,他很懂得避嫌之道,自然也不会对除她外其余女子态度和善。

这话果然惹着了白月初,白月初双袖拄腰朝安化侍重重努嘴,亦毫不掩饰其对安化侍的讨厌。不过这倒让安化侍对其少了很多反感,毕竟动不动就眼高于顶的富家女实在太多,像这种亲民范儿的还真是少见。

“这不是看得惯看不惯的事,堂堂南靖太傅救国大英雄,一身修为恐怖绝伦深不可测,却偏偏挑拣我们北戎的软柿子捏,这恐怕是你代表南靖在故意找茬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嘿嘿。”

安化侍闻言恍然大悟,总算清楚了为何此城中空境大能全不出手。敢情这是故意要留他的把柄炒热风波,进而狠狠朝南靖王朝敲一笔大竹杠啊!

“小爷我就这样,习惯了,臭毛病臭脾气,也改不了。你们爱咋想就咋想,总之我这家伙向来不讲道理,这脾气也阴晴不定,若是哪点真让我再不舒坦了,我可能直接回太玄山看晚霞泡脚去,啥事也不管,谁求都没用!”

安化侍再次拿出以往的痞子皮相,自从再见蓝阡夙,他的心情本就舒缓良多。加之在南靖也算初步解开了不少心结,因而这跌倒谷底的阴翳的心境,也随着一路北上而逐渐放开。

刚刚那句回怼并未看向白月初,反倒是对着张北鱼说的。

对于有求于己的张北鱼来说,安化侍的态度可谓极其重要。张北鱼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安化侍话里有话。

不得不说安化侍极有城府,这一手儿无疑在逼迫张北鱼站到他这一边。如此一来若是张北鱼不帮着安化侍说话,安化侍还真能做出拍【屁】股走人这种撂挑子事儿。

张北鱼瞪大眼珠,立刻做起了何事佬。

“安哥哥消消气,白妹妹她并无恶意哦,我刚刚是在陪衍羲山掌座剑侠说话,一时耽搁了才来见安哥哥,安哥哥别误会我哦!”

“得了吧,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像以前一样卖萌恶不恶心。”

安化侍撇撇嘴给了他面子,不过张北鱼那张脸确实吹弹可破,看起来依旧恍若十五六岁的懵懂少年。这让安化侍稍稍无语,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虽说古仙宝体依旧熠熠生辉,可他这张老脸已经棱角分明饱经沧桑了。

“行了,走吧,别耽搁时辰。”

安化侍也不想跟他们多磨叽,上前一把拉住蓝阡夙的纤手作势欲走。

这么一拉,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拉懵了。

“安道友,你做啥子?”

“安哥哥,你在干嘛?”

“安施主,够霸气啊!”

“北江人屠,放开我们的蓝仙子!”

......

一时间群情激奋慷慨激昂,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吵闹纷纷。

对于所有男修其实都一样,本质上都是男人,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得不到的美人可以共赏意【淫】,却看不得旁人将其独占,更遑论这个占了大便宜的男人刚刚揍了他们,这只会让安化侍在一众男修心中更加可恨,哪怕安化侍并未绿了他们任何一人,但这种恨意却比野火更加燎原熊熊。

嫉妒无处不在,此乃人性使然。

见不得别人好,自古以来都是泛滥成灾的普世人性。

“都要干嘛?她是我娘子!”

安化侍毫不藏着掖着,抓起蓝阡夙的纤手拉到嘴边猛嘬一大口。

啵!

这一声并不大,却恍若一柄天剑劈开了大穹庐峰,整座天地居中城的男修全部都炸锅了!

大家浑然忘却了刚刚的疼痛,纷纷撸胳膊挽袖子要与安化侍干架。张北鱼不了解安化侍和蓝阡夙的过往,此刻也的确有点发懵。倒是与蓝阡夙一同前来的白月初淡定如常,安化侍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和百里南瑾不一样,白月初对蓝阡夙形同陌路,没有半点所谓的闺蜜情感。即便面对她被安化侍“轻薄”依旧视若无睹,这倒让安化侍对白月初多了几层认识。

“安道友,你原来是客我们尊你敬你,可蓝仙子乃是西梁贵胄之后,亦是我北戎大前辈的关门弟子,你这般无礼实在是不妥当!”

一向唯唯诺诺的曹泊安也忽的硬气起来,这倒是稍稍出乎安化侍的意料。

安化侍能看出曹泊安内心焦急,也能看到他镜片后面那只嫉恨的眼珠子。男人与男人间的察觉不用多说,安化侍已经嗅到了类似西门无锋的厌恶臭气。

曹泊安喜欢蓝阡夙。

安化侍判断的相当笃定。

这种喜欢不同于街市上那群色狼,能看出曹泊安是个里里外外都木讷纯粹的家伙。他对蓝阡夙的感觉亦异常纯粹,只不过这种纯粹被他掩藏得滴水不漏,可却逃不过同样对蓝阡夙用情极深的安化侍的窥探。

不得不说曹泊安真的很会隐藏,单纯皮肉之欢的倾慕安化侍不在乎,可曹泊安对蓝阡夙的感觉,并非仅仅只是下半身思考,也并非西门无锋那种气势凌人的占据,而是和安化侍极其类似的珍视之感。

动了真情,安化侍不讨厌,却很不喜欢。

“曹道友,我对我娘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难不成你又要拿北戎律法来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