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以死谢罪了。”

太傅身子剧烈地抖了抖。

疯了。

八皇子疯了。

裴衍一步一个血脚印。

在太傅身前停下。

裴衍风轻云淡:“看着我。”

太傅喉咙一阵阵发紧。

却只能乖乖地抬起头。

迎上裴衍杀红了的眼。

裴衍轻笑:“我六哥近来可好?”

太傅眼睛骤然后缩。

僵成木乃伊。

裴衍笑:“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了太子跟我,六哥可真是好手段。”

太傅两腿一软,直往地上跪。

却被裴衍手里的雪锋抵住膝盖。

动弹不得。

嘴角溢出鲜血,裴衍懒得去擦。

裴衍斯理慢条:“告诉六哥,兵权可以给他,不过不要像大哥那般蠢,朝自家士兵捅刀子。”

太傅怔了一怔。

不明白裴衍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很快,他就知道了。

是在留遗言。

裴衍死了。

浑身渗血。

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胸膛不再起伏。

身体一片冰凉。

确定裴衍死去,太傅瞬间挺直了腰杆。

“来人呐,把他的尸体装进棺材里,用最快的速度运回京都——”

“我看谁敢?!”

无数柄闪着寒光的长剑齐刷刷地对准太傅。

“……”

太傅怂了。

他险些忘了。

这全都是裴衍的人。

即使裴衍死了,他们也唯裴衍马首是瞻。

众人遵照裴衍死前的遗言。

将裴衍扔到了海里。

海浪汹涌。

乱世拍岸。

太傅瞧着裴衍的尸首栽进了海里。

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死了就好。

死了,六皇子就没有威胁了。

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京都。

得知自己偏爱的大皇子死去,狗皇子气得差点撒手人寰。

却是一蹶不振。

六皇子顺势进入朝堂,逐步展露自己出色的才能。

获得满堂喝彩。

天命所归。

而得知裴衍死去的国师大人,却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昏死了过去。

待到醒来,却是红了眼。

一脚踹飞椅子。

一掌劈碎桌子。

哪还有半分仙人之姿?

不像仙人,更像是魔。

只听宫修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几个字。

“你够狠!”

翌日。

宫修从皇宫中消失。

再也不见了踪迹。

有人说国师已完成了自己的天命离开了。

也有人说国师动了情自愧无颜面对世人自杀了。

众说纷纭。

宫修出了京都后,一路往南奔去。

翻山越岭。

跋山涉水。

终是到了抛裴衍尸体的悬崖。

浪很大。

水很深。

活人掉下去,也不见得能逃生。

更别说‘死了’的裴衍。

宫修站了好久。

扑通——

跳了下去。

殉情?

绝不可能。

他只是想找到裴衍留下的蛛丝马迹。

裴衍会死?

全世界的人都死了,裴衍都不可能死。

宫修这才明白,裴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可明白了,却是晚了。

半小时后,宫修爬上了岸。

手里死死地拽着根布条。

眼睛瞪得大大的,牢牢地撷住布条上的字。

宫修忽然笑了。

先是小声的笑。

最后笑得越来越大声。

笑得像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却是个开心的疯子。

流泪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