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连晓曦又连续喝了几口水。

她一下子脚尖碰触到泳池的底部,人站立住从水中爬起来。

与他面对面,连晓曦挥舞着拳头,稚嫰的嗓音带着愤怒:“季漠风,你个疯子,你害死了我,你就是个杀人犯,哼,难怪千芊姐姐说你是个疯魔怪物,我懒得跟你计较——”

连晓曦湿哒哒地,愤怒的小眼神闪耀了一会儿就朝门庭那边奔去。

回首时,季漠风蹲在了泳池边上,孤寂又冷漠的背影对着她。

连晓曦摇头转身离开。

这样的疯子,不值得同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失去了意识的,那段空白里她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脑子竟然空空如也。

怪。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天明。

一位佣人来到连晓曦的房间,客气道:“连小姐,大少爷在客厅等你,让你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连晓曦抓了抓散乱的头发,扫了一眼手机,时间定格在6点。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她心底毛毛的,但还是很快收拾妥当就出了门。

客厅。

季漠风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公司的报表,严肃又冰冷的脸令人不敢靠近,冰冻三尺莫过于此。

连晓曦伸手就从桌面上拿起一块吐司吃着,一边咀嚼一边道:“可以出发了。”

但。

季漠风依旧冷不堪言,连眼皮也不带抬一下的。

他冷冰冰的嗓音宛若一位长辈。

“好好吃,吃完再走。”

命令透着不容置喙,身边的女佣连忙端上一杯温牛奶说道:“连小姐,这牛奶很新鲜的。”

连晓曦很不喜欢喝牛奶。

她皱眉道:“你放着吧,我再吃一块吐司就饱了。”

女佣呐呐不敢言。

大少爷性子冰冷,他说出的话谁敢违背,一个眼神就让人后背透着冷汗与凉意。

牛奶是少爷吩咐的……

连晓曦可不顾那么多,吃了两片吐司就拍拍手准备往门外走。

就在她迈开步伐时,季漠风一个箭步上前,手一提就将连晓曦的人给提了起来。

他冷幽幽道:“把牛奶喝掉。”

“不喝!”连晓曦倔强抬头,对上季漠风冰寒入骨的眸。

季漠风厉声道:“你当真不喝?”

“说不喝就不喝!”连晓曦也犯倔。

她脑海里气呼呼地想:记忆里连爸爸都是和颜悦色的,谁会这么神严厉色对她说话?

“好,好得很!云嫂,你这份牛奶没准备好,扣你三个月的工资!”季漠风忽然厉声道。

霸道的口吻像个专横不讲理的君王。

云嫂吓得脸色惨白如纸,一双不年轻的眸哀求地看着连晓曦。

“你,你幼稚。”连晓曦怒道。

人家好好地伺候他,就为了这点小事扣人家三个月的工资,也太过分了,这人不是一个公司的CEO吗,能别这么蛮不讲理吗。

“我,我喝就是。”连晓曦受不了云嫂那种快要流眼泪的惨样。

她气愤地抓起杯子就喝掉了牛奶。

啪地一声,连晓曦将杯子狠狠放在桌面上,用手一把擦掉唇瓣上的乳白色奶渍。

季漠风眉头微蹙:“云嫂,拿条毛巾给连小姐擦下手。”

“是。”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想起早上范妈妈说的一句话:“小曦跟千芊很像,我总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千芊的影子,你要好好照顾她,就像照顾千芊一样,算是范妈妈求你——”

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痛,无法言喻。

千芊,刻在他心肝上的名字,提起她,想起她,看到任何能联系她的事或物,都让他痛不欲生。

曾经对那个纯净的女孩虐得有多深,等失去了她才明白,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她爱得那么深了。

深到想要追踪她的足迹而去。

连晓曦擦了手,一眼看到了季漠风眸底的痛楚,她一开始被强迫灌牛奶的气渐渐消散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那么,那么爱另外一个人吗?

甚至可以超越血缘?

连晓曦黑眸藏着一丝深思。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出了季家的家门,车子直奔西城。

抵达西城连家大门口时,一群搬家公司的车排排站,有人在里面往车上搬运各种家具,物品等等。

“喂,喂,谁让你们搬我家的东西?还有谁给你们我家的钥匙啊?”连晓曦一个大步冲了出来。

她伸开手臂紧紧拦截在一群人的跟前。

搬运工手里抱着的是连亘生前最喜欢的一副画,虽然不值什么大价钱,但是连亘珍惜得不得了。

“放开,放开!”连晓曦一把将那幅画给夺了过来。

就在她想要将一群人都拦截下来时,门内走出了两个人来。

“你回来干什么?”连赞连山不善地看着连晓曦。

连晓曦抱着那幅画一下子冲到两人跟前,大声道:“大伯,三叔,你们干嘛?这里是我家,你们搬我家东西干什么?” 连赞一脸耻笑道:“连亘去世,他的家产当然是归我们所有,你一个将来是别人家的女儿,自然没资格继承他的财产。但念在你是二弟的女儿,我们会给你一点钱,你还是出来找份工作,早点嫁人,大伯和

你三叔都很厚道了。”

他无耻的嘴脸很理所当然,全然不把连晓曦放在眼底。

连山也附和道:“二哥的公司那边很快就有人来收购了,到时候得来的钱,我们会供你到18岁,但你毕竟是个女儿,属于我们连家的产业在将来不能被外姓人继承。”

连晓曦一脸看妖怪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还能有点法律常识吗?什么外姓人,什么连家产业,这都是我爸爸的,他人不在了,你们想把他的血汗都变卖掉,想把他的根基全部连根拔起,然后拿去赌拿去浪吗?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种无耻又恶

心的话?”她怒不可遏道。

没想到平时见到连亘的两个亲人,在父亲死后变得如此丑陋不已,真令人倒胃口。

“得了,别跟我们讲那些大道理,有这功夫,还不如寻思着找个男人嫁了,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连赞嬉笑道。 连山也不住点头:“你大伯说得很对,你还是为自己多想想吧,继续搬,搬到拍卖会场,全部拖去折价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