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放弃了,而且,我……”关桑桑淡漠的嗓音透着一丝丝的绝望。

她怀着烛龙霆的孩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她跟薄子明就是这样造化弄人,终其一生也难得彼此的未来。

“你觉得你配不上他?”烛龙霆又抛出一个直击人灵魂的话。

关桑桑头颅垂得低低的,她不敢去看他,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更不敢再深入地思考,可男人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她。

“如果他爱你,就算是犯了错责任当头,他也不会对你放手,但他松开了你的手,不是吗?”烛龙霆冷声道。

爱情至上的观念只存在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心里面。

“不是,你说得不对!”关桑桑骤然抬首,狠狠盯着他,似乎一只躲藏在龟壳里的鹌鹑被激怒,终于竖起了她尖锐的利齿。

“哦?”烛龙霆凛然的眸充斥着一股轻嘲。

强大如虎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来。

那一瞬间,烛龙霆黑色的瞳仁里沁了一丝的红,鲜亮如血,她蓦然抬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上他的眼眸。

心,骤然漏跳一拍。

理直气壮一下子就像皮球泄了气。

她又一次转过头去,语气哀婉道:“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像烛龙霆这样的位高权重的所谓“成功人士”,他想要什么不能用钱用权换取的,就算是爱人,他一个眼神,一道视线,勾勾手指只怕就足以换来无数人的垂青。

爱,与他从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这种人又怎么懂爱?

一股蔑视,一道对烛龙霆这种人深深的瞧不上眼从心底油然而生。

刺啦!

烛龙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只手将她的脸扭转过来,强迫她与之对视,冷冷的视线里带着深切的凛冽。“不懂?你以为他为你自杀就是爱你?不,他是懦夫,如果他爱你,就不该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丢下自己心爱的人。他在这场游戏里,一直左右逢源,想要得到你的心,又不想对不起自己的人格,这是爱?

呵,我不懂这种失败者的爱。”他厉声道。

一股杀气夹杂着怒火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让关桑桑一下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她……没说什么啊。

坐在前面开车的七千却深深震撼了。

少爷一向不喜欢跟人讲道理,更不喜欢多说话,向来是直截了当,做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含糊,也不纠结,更不会多费唇舌。

他,他今天竟然跟一个无关的闲人说这么一番“无用”的言论,简直太不烛龙霆了。

车厢里很快就沉寂下来。

一路上,关桑桑不敢开口。

烛龙霆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谁知道她多说一句话会不会触怒他,让他又做出生可怕的事来,能少说一句话就能少惹一点麻烦,更能避免招惹不必要的伤害。

而烛龙霆自从发了一通无明业火后,也闭口不语了。

车抵达浮光天宇。

关桑桑下车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回,守候在门外的不再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宝珠,而是一名身形矫健,目光多慧的高大女人。

她冷漠的视线充斥着一股无情与阴森。

“关小姐,以后你的安全……交给我了,你喊我六九便好。”女人说道。

六九!

好古怪的名字。

关桑桑抬头看了一眼她,一眼看到女人柔韧的身躯下,贴着小腿部位的锋利匕首,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烛先生,宝珠呢?”她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正准备离开的烛龙霆淡淡扫了一眼六九,最后冷漠的脸颊上泛着微寒的光。

“没用的废物,自然得垃圾回收!”

说着,也不顾身后关桑桑的叫声,迈开大步就离开了。

关桑桑心底一寒。

什么叫垃圾回收?

难道,宝珠被她牵连已经被烛龙霆给杀了吗?

心血一涌,脸颊苍白一片。

六九沉闷的脸五官纹丝未动,但是她薄薄的两片唇瓣却开启了。

“宝珠被送到养老院伺候老人了,你只要安心给少爷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该你得的,少爷从来不会吝啬,但如果你要一直作妖,别怪我辣手无情。”六九冷哼一声道。

她是少爷培养起来的影子杀手,没想到竟然被派来伺候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大材小用不说,这纯粹是在恶心她吧。

关桑桑一眼看到六九对自己的不喜,她对着这样的女汉子天生有种莫名的害怕,便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房间。

只要人活着,宝珠就算是去伺候老人,也比在这浮光天宇的好,谁知道烛龙霆哪天神经又抽了,万一将人给打死,岂不是更可怕。

从这一天开始一连三天,她都很乖,沉默着不说话,白天躺在床上,有时间就翻翻课本,做点练习什么的,如果人不太舒服,她索性就那么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

……

烛龙霆这一天晚上从外面回来,他一进门就见关桑桑从卧室出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棉质睡衣,精细的锁骨露在橡皮筋的领口,透着一股少女的纯净与灵动。

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纤长的手指落在手腕上的纽扣上,松开一颗扣子,精致又贵气的姿态透着一股成熟与稳重。

如果不暴躁,他一张可以骗死人的脸,足以迷惑住万千少女的芳心。

滕九延曾拍着他的肩膀道:“以后你去你丈母娘家里,一定要克制住,只要你不暴躁,绝对可以让对方给你打200分,一张脸足以欺瞒众生。”

关桑桑才从厕所回来就听到了脚步声,一回首就看到了朝餐厅走去的烛龙霆。

高大的背影肩膀宽厚结实,每一道步伐韵律十足,腿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魅力十足的身影像一个伟岸的大丈夫。

偏偏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是她最恐惧,最害怕的存在。

她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的莽撞,后悔自己曾经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样的选择。如果后悔有用,她早已后悔了千千万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