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敲门声来得如暴雨一般急切。

“欧少煌,欧南朵,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给我出来,出来啊——”

欧志峰的吼声从门外传来。

“少煌——”欧南朵连忙收拾情绪。

“别怕,我在。”欧少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唇瓣的柔软触感就像有了魔力,令她一颗不安的心得到了救赎。

她朝他露出一丝微笑。

欧少煌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哐啷一声,欧志峰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因为门开得突然,而欧少煌又提前避让开,他的身子险些冲到对面的机器上。

“欧少煌!”欧志峰怒火如炎炎烈日。

“在呢,什么事?”

相对于欧志峰的暴怒,欧少煌的云淡风轻简直有点欠揍。“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你34年的欧家教养都喂了狗吗?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被你气得都住院了。我们含辛茹苦养大你,教养你,将你送上欧家少主的位置,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你摸着良心问问,它痛吗?”欧志峰站起身就对着儿子咆哮。

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欧少煌镇定自若地将门给关上,一双淡漠又冷冽的视线对上父亲。

“你不是知道我跟南朵在一起了?既然知道,你把个夏银银接在家里住,什么意思?”他淡然道。

啪!

欧志峰一耳光扇在儿子脸上。“你还有羞耻之心吗?你的眼里是不是已经容忍不得半分的伦理?你个畜生,孽子,你就要这么毁掉我们欧家几百年的功业,声誉?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如果你爷爷一旦知道你们的事,你觉得

他会怎样?他会被你活活气死?我就问你们,在不被家人祝福,活生生气死爷爷的基础上得来的一段孽缘,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后半辈子吗?”他盯着儿子的双眸。

欧少煌的眸氤氲着黑色。“你们如果在一起,我现在就公告天下,说是你们不要脸地发生苟且,逼死了父亲。反正你们自己连脸都不要了,连欧家的声誉也不想要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还这么汲汲营营为你们遮羞干什么?大不了

一起死,一起毁掉欧家,一起走向末路。你们不想要我好过,我也绝对要在死前,让你们两个爱也爱得不耻,爱也爱得痛苦折磨。”他视死如归道。

欧少煌一个趔趄,神情悲痛欲绝。

是啊,南朵是他的姑姑,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不是吗?

他爱她,却不能给她妻子的位置,也给不了她更多的幸福……

一丝伤痛从心底窜起。

欧南朵看着欧少煌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好痛好痛。

面对着欧志峰的逼迫,她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好狠。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不讲信誉。

“不,我不是欧志浩的女儿,我姓南,我的父亲叫南流鸣,我是南城南家的人。因为我母亲救过欧二老爷,他为了回报我母亲,才认我做女儿的!”她大声道。

哐啷!

欧志峰一个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医疗器具。

“南朵,你,你,你说什么?”欧少煌瞪大了眼。

他一双黑眸里冷冽渐渐融化,伤痛渐渐消散,被一股惊天动地的喜悦给取代。

最近的距离莫过于他们是血缘关系,再靠近一步,两个人都痛。

最远的距离也莫过于血缘,阻隔了一个世界。

但,但若没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和她……

欧少煌突地奔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眸底的星光闪耀,如摇摇欲坠的星辰。

“少煌,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痛苦了那么久,都是我不好。”

所有的苦痛都让他一人背负着。

他有多煎熬,有多痛苦,有多嫌弃自己脏,她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可她……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也痛啊!

“南朵,南朵,南朵,我的南朵——”

忽然间,欧少煌一把将欧南朵抱起来,在空中大力地转圈儿。

他的眼眸在飞,他的灵魂在摇摆,他的人在沸腾。

一辈子沉寂的血液,几年来对血液的憎恨,这一刻忽然就去掉了那一层的枷锁,来不及去印证真假,来不及去试探更多的东西。

他就是想要疯狂。

终于,终于,他跟她的关系不再肮脏,不再被自己的心砍了一刀又一刀。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很脏,自己很坏,自己很恶心,但他还是跟恶魔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她,不是二爷爷的女儿。

呵,真好!

得到释放的灵魂,在炙热的烈日烘烤下,变成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打破了轰轰烈烈的二人。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欧志峰幽冷的视线逼近欧南朵。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迟早是要抖开的。

但是,想要就这么在一起,他同意了吗?

一手养大的儿子,他最得意的作品,忽然间被一个小丫头彻底毁坏,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处处跟自己作对。

他怎么能容忍?

想要在一起,那就先过了他这一关再说。

一个勾引他儿子的不良少女,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一个泥土地里的破落户,想要嫁入欧家,门儿都没有。“欧南朵,亦或者说,南朵,很好,你想想你的父亲是什么身份?赌徒?强女干犯?蹲监狱出来的?二进宫,又贩du,还越狱了……啧啧,有本事你们公布欧南朵的身世,去啊,满天下昭告啊,看看谁会被

人唾弃,谁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小丑。欧家从此也会被蒙上一层沙石,被人诋毁,被人诟骂……”欧志峰冷笑道。

他无比得意。

人生最畅快的莫过于在对方最开心的时候,撒上一层玻璃渣。

开心吗?

快乐吗?

幸福吗?

看着脸颊渐渐蒙上尘埃的一对情侣,欧志峰很欣赏这一刻他们脸颊上的神情。

就是要这样,越痛苦,他越开心。

“少煌,对不起,我,我不能公开我的身份,我爸爸他不能再进监狱,他会死的。他,他——”欧南朵痛苦不堪。

当初,她和母亲恨南流鸣,恨他入骨。

可这个人却在黑暗的旋涡里挣扎着起来了,就算是犯罪了,他的人格也渐渐苏醒,也开始重新做人。

人,谁不会犯错。她和母亲在那一次他的舍身中,最终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