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也在疑惑,是钟斯年抓得太突然,还是她潜意识里觉得钟斯年危险?

可是,虽说有暂时没力气动和他力气大反抗不过的成分,此时此刻她还是靠在他怀里了啊。

安楠不懂,抬起头用眼神问:什么情况?

钟斯年垂眸,没好气地回:问你自己!

最初的那波疼痛感过后,后续的酥麻过后,逐渐地缓了过来。

安楠的手放在钟斯年的胸膛,觉得放的位置不对,改换成肩膀,就那么一推,然后看到驾驶座外米瑗快要喷火的眼。

安楠:“……”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窝在钟斯年怀里的姿势,猜想从米瑗的角度会看到什么神仙场面,觉得大概她说什么都洗不清这段了。

钟斯年察觉安楠的神情不太对,回头一看,见到嫉妒到快发疯的米瑗,还有直觉修罗场躲得远远的文沙。

他若无其事地解开中控,拉开车门。

安楠下了车,做了最后一波挣扎,右手还放在左手手肘上揉。

文沙凑了过来,很有眼色地问:“怎么了?”

“敲到了。”安楠揉了两下早已不再疼的手肘,无视“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的钟斯年和企图用目光杀死她的米瑗,“走吧,给我说说案子。”

文沙乐得离米瑗远一些,和安楠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进了办公室,又有徐兴贤和尉迟舒帮忙补充,安楠很快了解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先看人际网络与情感关系。

第一位受害者祢升荣,是个富二代,父辈做房地产富起,家里的钱多到用不完。

房地产小开享受着父辈积累下来的财富,天天开着奔驰保时捷在外面浪荡,出手阔绰,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睡过的女人围起来能绕宁市一圈,情感网络复杂得尉迟舒差点撞墙。

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倒霉的奉化区,换成鄞州区,米礼得天天在办公室接见祢升荣他爸。

第二位受害者抄鸿文,是个富一代,与人合作开了个美容美体馆,平日里接待的客人不是富太太富小姐就是收入高的女白领。

抄鸿文长得好,技术好,和那些富太太富小姐有床伴关系,一来稳定客源,二来享受男女的欢乐,私生活混乱得很,不比祢升荣好多少。

第三位受害者濯国安,是个创一代,自己开了个小公司,主要从事网络销售,小有资产。

他做女人的生意,玻尿酸原液、面膜、香水、cc霜……女人喜欢什么,网络上火什么卖什么,财富积累异常迅速。有钱之后,频繁出入饭局、夜总会,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不少,出手一般。

第四位受害者尧翔宇,是个军三代,因喜好女装被大院里的小伙伴和长辈看不起,离家出走来到宁市。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才来半年被人杀了。

尧翔宇喜好女装,性别爱好女,但能忍受他个人爱好的女性不多,所以情感网络相当清白,尉迟舒猜测这是个到死还没把初夜送出去的女装大佬,有点惨。

尧翔宇被杀的消息传到京市后,尧家长辈震怒,米礼战战兢兢地天天接受上层领导的问候,对下面压得也紧。

这回的案子破不好,别说钟斯年的队长没得做,米礼的局长说不定都得换人来做。

再看死亡时间、死亡原因。

第一位,周六中午三点到五点,殴打,吓死,阉割,抛尸宁河。

第二位,周一晚上六点到八点,手术刀割出三十八道伤口,失血过多,阉割,抛尸宁河。

第三位,周六晚上七点到九点,反复鞭打,窒息,阉割,抛尸宁河。

第四位,周二晚上八点半左右,手术刀心脏一刀,立即毙命。

这次的案件,正副局长相当重视。

安楠进办公室没多久,米礼和郝山一前一后全进来了,没打扰他们梳理案情,就在一边静静看着听着。

大致情况梳理完毕,徐兴贤说:“我先说说我的看法,案情分析首先得撇开第四位受害者,他与前面三人的共同特征,除了有钱和男性没有其他。而且从死亡原因和被杀方式来看,他更像撞见凶手绑架或行凶现场而被灭口。”

钟斯年需要回避尧翔宇相关的案件,不插手案件的侦办与处理,在一边旁听,听他们分析。

所以徐兴贤说完后,看向了钟斯年寻求意见。

钟斯年一直看着安楠,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现在这四起案件要靠的是安楠,而不是他。

于是,徐兴贤看向安楠,办公室所有人看着安楠,等她的反应。

安楠没有反应,问文沙:“说说你的意见。”

被全办公室注视的人换成了文沙,文沙亚历山大,感受正副局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两条腿有点发抖。

“我,我觉得撇开第四个受害者的说法是正确的,前面三个受害者的共同特点除了阉割与抛尸宁河外,还有他们的私生活非常混乱,再考虑到受害者身上的殴打伤害痕迹,很可能是报复。”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对案件的看法,文沙紧张得差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完了见其他人有点头有恍然似是认同,他心里有点高兴,期待地朝安楠投去目光。

安楠也会觉得他的分析正确吧?

然而……

安楠还是没有做出反应,问尉迟舒:“技术有要说的吗?”

尉迟舒没想还有他的份,假装没见到等待发表意见却被忽略跳过而面色铁青的米瑗,“我查过前三个受害者的关系网络,找到几个先后与三人有过关系的女人。访问过后,几个人的态度很一致,说是成年男女你情我愿不存在报复杀人的可能,甚至觉得会这么做的女人很可笑。”

“所有和受害者有关系的女人名单给我看看,全部。”

安楠朝尉迟舒所在的位置走去,尉迟舒把三个人有关的名单分别放在三个显示屏上,安楠飞快地扫过一遍,倒着扫第二遍。

久久没有等到安楠问自己的意见,米瑗憋不住了。

“这不就是女人因为被抛弃而产生报复心理报复男人的案子吗?如果不是,怎么解释他们全被阉割?除了报复,没有第二个理由了吧?”

安楠看完名单,无法忽略某个熟悉的名字带给她的诡异感。

“技术,这个樊天……”

米瑗说了一堆没得到反应,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尤其是父亲和喜欢的人全部在场的情况下,更没面子了!

米瑗急得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长指甲对着安楠裸/露的手臂抓了下去,“安!楠!”

安楠的胳膊被掐得发痛,抬臂一甩,解救多灾多难的左手臂。

“米警官,大家都是同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那五个显眼的月牙印在安楠嫩白的胳膊上,扎眼得很。

钟斯年的眉皱了起来,不悦地扫过米瑗,大长腿一迈,抬起安楠的手臂看了看。

“没出血,疼吗?”

一瞬间,空气静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盯着钟斯年抓着安楠的手,有点发愣。

钟队什么时候不和女性保持距离了呢?

哦,原来是只和米瑗保持距离啊。

一个个自认找到真相,米瑗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脸色又白又红,好不精彩。

安楠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钟队,你打扰我分析案情了。”

“哦。”钟斯年乖巧地放下手臂,回到原来待的位置上,双手抱胸,“继续。”

安楠:“……”继续什么,继续表演吗?

打算好的整治米瑗环节被打断,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安楠深吸口气,对尉迟舒说:“技术,这个樊天星的信息给我看看。”

第43章

樊天星,是第一位受害者祢升荣的前x任女友。

两人在校期间交往,交往不到一个月以分手告终。

在尉迟舒给出的名单里,樊天星一不显眼,只和祢升荣有过情感联系,与其他人无关,二不特别,模样身材属于中等水平,也就是交往时间过短这点引人注意。

证件照上的樊天星清汤挂面,素颜朝天,微微笑着,面对镜头有些不自然,是清纯大学生的那一挂。

与混双比赛预赛那天见到的大热天参加容易流汗的网球比赛还要化个精致妆容的女人,不可同日而语。

没准是因为天天素颜被男朋友因为这个理由甩了,所以之后奋发图强改变自身?

安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本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的,可她无法忽略樊天星。

注意力过分集中在樊天星身上后,细枝末节地去想,还真想到了些可疑的点。

“第三位受害者的验尸报告给我看看。”

文沙的手递得非常快,安楠接过翻了翻,“其他几个人的……”话还没说完,文沙已经把另外三个受害者的验尸报告全部递到手边,相当有眼色。

安楠按顺序翻了一遍,全部摊开放在桌上,再仔细对比,果然发觉一些问题。

她指着第三位受害者的手指,“验尸报告里提起,死者的指甲有被修剪过的痕迹,为什么没人提及?”

徐兴贤皱眉,“这个重要吗?”

米瑗不以为意,嗤笑,“谁还不能修剪个指甲了?”

文沙的想法本来和其他人一样,可安楠特意提起这点,他就摸不准了。

“有问题吗?”

安楠憋了口气。

怪不得钟斯年会来找她帮忙,按局里这几个人的做事方式,要抓到凶手真的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我去看看尸体。”

徐兴贤:“尸体在停尸房。”

安楠带上第三位受害者的验尸报告出门。

文沙麻溜地跟了上去,他迫切地想知道指甲修剪过的痕迹有什么问题,当然更多的还是偷师。

难得可以近距离地看安楠破案,错过这个机会他要后悔死!

钟斯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见此,本不以为然的徐兴贤和米瑗全跟上了。

眼见安楠朝鉴定科的方向走,文沙以为她是不认得去停尸房的路,提醒道:“走错路了。”

“我要问法医一些事。”在工作上,安楠没有喊爸爸,以免给人不专业的错觉,增加破案难度。

几人沉默地跟着,安楠到了鉴定科,熟门熟路地去安季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