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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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顿时哗然。
内阁?
秦胜不得不站出来,对此详细解释一番,说白了,就是个投票权,对于奏折上的内容他们可以审批或者给建议,再进行内部投票,当然,他们投完了,陛下再审议,不通过一样可以给打回来。
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陛下身上。但是,五位内阁阁老的投票结果,也会影响到陛下的判断,而且他们可以将他们的意见写在红票上传递给陛下,直接影响上意。如果五位阁老与陛下的意见均相左,则再次商议,直到达成一致。
礼部尚书江子林还在沉思,站在他身后的一人却忍不住了,礼部侍郎先行站出来,陛下,遵照古法,若事务众多,可立左右双相,两人同朝共治。
季琛撑着下巴,左右双相,那他们谁大谁小?意见不一致当如何?
礼部侍郎毫不犹豫道:自古以来都是以左为尊,左相右相自然也是左相更加尊贵,更应当注重左相的意见。
季琛再问:那左相和右相,何必并列相位?不如就干脆叫右相给左相打下手,既然有差异,就应该分出差别来。
礼部侍郎一时语塞,这,这,百年前便是如此
季琛淡淡道:百年前,越国还没建国。不然怎么叫做改朝换代?
按下被季琛堵到说不出话来的下属,见季琛执意如此,礼部尚书认真开始分析可行性,陛下,敢问这些内阁职务,可有明晰划分?
季琛自然早就有了腹稿,五位阁老都是一品,在原有职位上进行加封,两位出自文官,两位出自武官,一位出自宗室,首辅由朕钦点便是,具体的人选和制度,朕还在思索,也需要诸位一同完善。
底下的众多朝臣开始沉思,如果不能反对,怎么才能在其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说到底,把丞相变成内阁,丞相的权利缩小了啊!
有人凝眉沉思,在想要不反对一下,也有人不置可否,横竖和自己关系不大。
陛下,臣有本奏。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朝臣们扭头向后看去,这才看见毕萱上前一步,她拿着象笏,陛下改内阁制,臣亦有言,还望陛下修改女官制度。
这是毕萱走的最惊险的一步棋,她需要更多的支持。在和季琛商量过一轮后,她决定今日便把女官制度给砸实了。
女官亦设六局,分管皇宫诸事,每隔十日需觐见陛下一次汇总汇报,毕萱还不忘强调,如今进入初选的秀女大多出身优秀、颖悟绝伦,便是不能为后宫嫔妃,也可作为女官帮助陛下打理皇宫。
季琛略微有些为难,故意叹气一声,这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在宫中耽误年华?朕看还不如让她们归家自嫁吧。
陛下!督察院的副使二话不说率先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地板上,季琛听着都嫌疼,只见他继续道:能进入皇宫、得见天颜,便是小女之幸,便是作为宫女为陛下烹茶打扇,也是她的福气。
参与选秀的人家只来得及注意到每隔十日觐见陛下一次,纷纷应和不已,赵参议更是慷慨直言,臣养育女儿,如今不论是她在后宫让陛下一展笑颜,还是在六局助陛下打理皇宫,都算是报效朝廷,于国有益。
孙郎中暗骂这人太会拍马屁,自己连忙跟上,赵参议所言甚是,臣之小女蒲柳之姿、容貌一般,所幸略通俗物,在管家一方面稍有些心得,倒也能做些活计,陛下即兴安排便是。
说话的时候,他想,万一陛下这次因为白琦或者商南不想封太多嫔妃,那做个女官也成,总之先把女儿塞进皇宫里,以后找机会接触陛下,慢慢培养感情便是了。
礼部尚书江子林收到身边同僚疯狂递过来的眼神,嘴角不由一抽,还是不大想说话。
同僚压低声音道:你忘记白琦是怎么通过初选的了?
江子林:
最近日子太舒坦,他还真的给忘了!
不慎把白琦的名字给搞进去,江子林算是一次性得罪了所有参加选秀且通过初选的朝臣,如今他不得不站出来描补一二,陛下,女官制度自然是可以为之。先帝时期女官混淆,制度不清晰,如今既然已经提起,更该好好完善一二。若是陛下怜惜秀女,不妨设置一道线,任由女官二十五岁后出宫另嫁。
如今的秀女选秀年龄卡在十五至十八岁上,至少也有七年的时间供她们在皇宫发挥。江子林冷酷想,要是七年时间还不能从女官转变为后妃,那还是趁早出宫算了,明摆着陛下看不上,何必在皇宫丢人现眼?
季琛见状,只好勉为其难应了,但还是说让秀女们在家中和亲人过年团聚,待来年后再商议复选一事。
下面的大臣纷纷高呼陛下英明。
毕萱和季培对上一眼,然后迅速错开,眼中却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成了!
今日朕所说之事,就这么先定下来,内阁改制交给秦胜,女官一事交给毕萱。季琛道。
退朝!一旁的太监在旁边高声唱道。
朝臣在忧心是否还要反对内阁制,内阁的阁老有五个位置,陛下属意分别谁,在想着怎么自荐,有秀女的朝臣在想着怎么给自家的姑娘谋夺一个后宫的位置,怎么做女官,怎么帮助她站稳脚跟。
总归是各自有各自的忙碌。
季琛自然也不例外,他忙着召见大臣,挨个关怀一二。
拜见陛下,刑部尚书邢亦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叫过来,纵然有些惊奇,但礼仪分毫不乱,规行矩步,眼睛不曾朝着外面瞥,不愧是被钱大人嘲讽为满朝文武中最迂腐的臣子。
邢大人坐,面对这么严肃的人,季琛多少坐直了一些,对着邢亦夸赞几句,邢大人素来注重细节、对律法可谓是了然于胸,平日里邢部极少有冤假错案,百姓声誉极佳,可谓是臣子典范。
邢亦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陛下过誉,此乃臣之本分。
如今朕设置内阁,也需要这样细心又做好本职的臣子来打理一二,况且朕还打算在这段时间重整近二十年档案,再次清点案卷材料,这事怕事少不得邢大人来主持,季琛花了一刻钟时间和邢亦说了几句家常话,最后感慨,其他人到底是差了些。
邢亦不可避免有几分感动,学成文武艺,卖给帝王家,被皇帝赏识,这自然是他的荣幸。
邢亦一口将这件事情应下,也打算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不仅要做到尽善尽美,还要有一番功绩。
若是能入内阁不知不觉,原本想要反对内阁制的邢亦转变了思路,毕竟若是立丞相怕是轮不到他,但内阁制可是有五个人啊。
总归几率大了不少。
送走了鲜明的反对派,给他找了事做,季琛再悄悄叫人请来了钱大人,也是一番唏嘘感慨,钱大人呐,并非朕刻意冷落你,你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只是满朝文武里对你有意见的不在少数,朕有时候也不能一直和大众反着来啊。
钱大人眼里升起两撮泪花,我就知道陛下能看到我的。在平日里,臣也想着被众人误会也没什么,只要能够真的帮助到陛下,臣死得其所。
季琛叹气,只是朝中的迂腐之人太多了,朕难得有一两个心上人,他们却推三阻四,死死不同意,一天两天就是圣人之言,还搬出先帝来。恰好,朕也有一件事需要你,朕打算把京都所有的赌馆全部查封,只是担心打草惊蛇,又想着最后给商南咳,也算是热闹一番,恰好这事就需要钱大人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来处理。
陛下,您放心,都是那些人自己愚昧无知,读圣贤书把脑子都给读成浆糊了,岂不知及时享乐才是应有之事,臣定当竭尽全力,助您肃清京都,把地方的赌馆也给处理掉。钱大人坚定道。
他也知道赌馆开了关于皇后位置的赌局,当然,他为求自身羽毛干净,硬是一点都没插手,但如今嘛,他心里盘算着,既然陛下想要看到政绩,那他也要干出一番大事来!
为了圣心,为了他的内阁位置,他要拼了!
再送走了能为自己摇旗呐喊冲锋陷阵的人,季琛又叫来了新的人选,这回是督察院的按察。
一刻钟后,督察院的按察认真道:陛下,白琦是我督察院的人,我自会好好照顾他,定不让一些小人算计了他。
在隔壁屋子批改奏折的秦胜望着窗外,见隔壁每隔一刻钟就换一个大臣,不由按了按一阵抽疼的眉心,看向一侧的太监,颇为无奈,这是第几个了?
第几个被季琛给忽悠瘸了的?
太监尴尬道:秦大人,这是第九个。
秦胜心想,得亏辛公公将皇宫把守牢固,只要季琛不想,皇宫里什么都不会泄漏,这些人都不知道季琛一天内就见了这么多人,不然季琛非得当场翻车不可。
季琛是打算在最近把积累的事情给清理一部分,正好,也给一些臣子找点事情干。
等待下一次朝会时,季琛对着朝臣道:如今内阁人选朕还需要多多思索一番,暂且先搁置,当然,诸位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待到年关时节,朕自然是对肱骨之臣重重有赏。
自认为是肱骨之臣的邢亦不自觉嘴角一翘。
功绩被陛下看在眼里的钱大人昂首挺胸。
擅长培养年轻人的都察院按察轻抚胡须。
唯有真正知道所有内情的秦胜嘴角一抽,忍不住默默祈祷,好歹过年之前季琛别把内阁的名单给公布出来,他还想清净过个年。
一时之间,朝廷的运转速率飞速提升,兵部配合季培毕萱又重新铸造了一批武器,吏部开始考核官员一年成绩,户部倒是花了不少钱,户部尚书眼睁睁看着国库银两不断被取走,险些没吐血,看谁都像看奸臣,天天请都察院的人喝茶,就盼着他们再去找两个贪官去弹劾抄家。
其余的礼部、邢部自不必说,两位尚书努力表现,工部也算是今年做了不少事情,如今工部尚书一头投入到给宁文筝传递经验的乐趣中,谁来也不理会。
京都内部焕然一新,周边的地区也越来越热闹,便是距离京都较远的偏僻村庄,也收到了明年减税一成的通知,上上下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至于季琛这里,一开始他这边自荐或者举荐他人的奏折都不少,后来他们见季琛迟迟不下旨,就干脆拼了命做事去了。横竖这事迟早要揭晓,想要成为内阁的阁老,能统领天下大权,也要能服众才行。
偏在这时,钦天监抛下一个大雷,彗星与火星相交,鸿蒙之下星光闪烁,钦天监监正桑奚多次在占星台上占卜,算得如今御笔应于冬月二十四暂停,待来年一月六日再启便可。
帝准,遂下旨。
君臣同乐,共歇十二日,庆贺新年。
消息一出,明面上,京都的一群人喜笑颜开谢旨,暗地里顿时响起一片骂声,今日已是冬月二十二日,明日就是小朝会,后日便是停笔的时间,他们的许多工作都到了收尾的阶段,不少人都打算等到下一次大朝会再当众汇报,再请陛下下旨册内阁阁老,如今所有计划顿时鸡飞蛋打了!
想要等到下旨,怕是要等到来年,内阁不定,一群人抓心挠肝,恨不得赶紧让时间飞逝到来年一月六日,收到册封内阁阁老的圣旨。
钦天监里,钦天监监正桑奚先是只穿一身道袍,孤身站立占星台上,在周围人崇敬又钦佩的眼神中,桑奚对月祈福,念了长长一串祷词,等到回了正殿,他才没能忍住,接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旁边的仆人连忙拿上厚衣给他披上,塞给他一个汤婆子暖手,又端来一碗热汤,大人,快暖一暖身子。
钦天监监正桑奚还在打哆嗦,他顾不得许多,接过热汤饮了一口,连忙询问仆人,我这副表现如何?可有什么破绽?脸上的粉掉了吗?
钦天监监正桑奚年纪大了,面容也多了些皱纹,皮肤也变得蜡黄,没办法,他特意去请求了自己的夫人,求着她帮他把面容修一修,拿粉盖一盖,好歹要透出一股精气神来。
仆人迅速道:大人多虑了,大人台上的表演自然是最好的,并无任何破绽。
监正桑奚这才松了一口气,慢吞吞饮用起热汤,坐在了椅子上,打算好好歇一歇。
结果他刚坐下,就见一只鸽子从窗户上飞了进来,歇在了他的面前。
监正桑奚顿时又站起来了,这,这应该就是陛下那只爱宠。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伸手,想去接住这只鸽子,鸽子却一翅膀拍开他的手,头一扭,似乎有些生气,朝着他控诉道:咕咕咕!
监正桑奚:
他一抹脸,看向仆人,你能听懂吗?
仆人比桑奚更茫然,啊?大人,奴不会啊!
监正桑奚只觉头痛,鸽子更加愤怒了,它在窗户上磨了磨爪子,在木制的窗沿上留下深深三道痕迹。
监正桑奚终于想起了什么事情,恍然大悟,听说这只鸽子极为有灵性,他挥退仆人,试探着道:凤鸣?
监正桑奚一开始知道自己算的那张八字是面前这只鸽子的,内心多么崩溃姑且不说,但好歹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算练出来了,既然一条路总得走下去,那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哪怕是只鸽子,他也得夸成凤凰下凡,转世成了鸽子精。
鸽子矜贵点头,绕着屋子飞了一圈,然后施施然飞了出去。
才刚喝完热汤的监正桑奚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又解开厚厚的衣裳,最后用力捂了下汤婆子,穿着单薄的衣裳重新站在占星台下。冷风吹过,他站在月下沉思不语,时不时焚烧龟甲、占卜,更显他一身仙风道骨。
不知情的钦天监吏目来来往往,等到他一系列动作结束后,有人大着胆子询问,大人,今日的祈福不是结束了吗?
监正桑奚的笑容有一点僵硬,所幸在月光下不明显,他大声解释道;我坐在正殿忽然有所感应,东方有凤鸣之像,月华清晰,星轨通畅,此乃天佑我越国!
翌日小朝会的时候,钦天监监正桑奚又抛出了同样的话题。
不过,桑奚早就因为停笔一事得罪了不少的朝臣,再加上什么凤鸣一事简直就是子虚乌有,他们从未听说过,因为不少人站出来表示反对。
桑大人,您这凤鸣之景,怎么就没第二个人瞧见?
不过是一句话就要陛下为此兴师动众,简直就是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