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给他一份教授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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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逐虎与自己的场边助理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地从人群中穿过往校门外去了。
观礼台上,诸人都还沉浸在球队又一波攻势的紧张中,只李校长盯着陆逐虎的背影若有所思——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复旦从一个公学,到私立大学,到41年的国立大学,到52年院系调整后的一流大学,一切都在变化。可在这个学校的前半生的命运里,不变的是,一直都和这位李校长联系在一起。
十多年前,他就认得陆逐虎了,一别十多年(对陆逐虎来说,不过是一个转脸的功夫),小家伙一点儿没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这么多年不见,他宣称是去“东京第一帝国大学”留学去了,国难当头,愤然肄业归国,也没文凭(陆逐虎本来拿不出毕业证书,何况大学也还没毕业。)赏识他,让他来教书吧——他不干,非要跟以前一样跟学生们一起踢球,踢球就踢球吧,又要摆摊子自己在操场上教课——搞得很多学生翘课去听他“噶塞无”(上海话“侃大山”),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罢罢罢,中国从来不缺怪人,只要有本事,再怪又何况!复旦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今天过了,一定要给他一份教书合同,管他是不是真的留洋回来的,一身功夫浪费在球场上不是可惜了!
李校长抬起头,发现他旁边坐着的“贵宾”,一名长须老者也盯着陆逐虎的背影在看,笑道:“‘胡子’你看什么呢!”
“那年轻人走了?我还想跟他聊聊呢!”长须老者笑道:“自老朽筹办复旦以来,每次回来,球赛是必看的——唯独这场看的最是痛快!”
“那你以后可要多回来看,以后可都是我们赢!”李校长打趣道,两人都哈哈大笑。突然下面波澜再起:禁区内混战,球都不知道在哪方的脚下,只见灰尘四起——
这两个学校的大人物也都跟学生们一般无二,站起身子探着脑袋去看——
那球脱离了众人的控制,自己往球门柱方向滚去——
“进!进!进!”全场高呼。
结果,球撞到柱子上停下来了。
“干!”中学生抱头。
“嗟夫!”李校长和长胡子也敲桌子。
“册呢娘比!”红脸青年急得连上海脏话都蹦出来了,可那球最终也没滚到网里,被对方门将拿走了,怅恨不已。他的同学见状,打趣地捅了捅他:“如何,现在看出来足球的意思来了吧?”
红脸青年略窘嘴上却不答,岔开话题道:“你说——学校的球队真的有那么强吗?可以一直压着一只专门踢球的球队打?还是……”
旁边陆逐虎的学生叫道:“你是说我们给了他们钱,让他们踢假球?绝对不会!”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为何?”
“他们来踢之前陆师跟他们说好了的,赢我们越多,我们给越多的钱——”
红脸青年吃惊道:“赢得多还多给钱?这不是疯了吗?”
“这不没输嘛!陆师对我们可都有信心!我们对陆师也有信心!”学生骄傲道:“就是不想这些洋鬼子不肯出真本事,也让我们得不到锻炼。而且——”
“而且什么?”
“洋鬼子要是输给我们了,输一球——酬劳减半,输两球以上,不给钱!”
“那够狠的!”众学生都笑了起来。
……
陆逐虎却没想到,他赛前设下的规矩这时候却给他在场上的学生们带来了麻烦。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作为风行沪上,连中国正规球队踢不过他们的史考托杯强队球员来说,被一群娃娃兵耍得团团转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说酬劳都减了一半,甚至一毛都拿不到——
那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大家伙闲的蛋疼,周末都不在家休息,免费陪这帮学生玩?
输给他们,那以后在上海球坛也别混了。
死球的时候,几名核心球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眼神,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下一次开球的时候,复旦的10号,渐渐体会到了他们“陆师”所说的“中场核心”感觉的他,正意气风发,抬头看对方球门,准备突破前进的时候——
却一下子腾空而起,被对手狠狠铲翻在地,球也被对方抢走了。
接下来的场上局势又突然一变:
只要复旦球员拿球,对方就会用粗野的犯规将进攻扼制:各种小动作,暗地里的肘击,争高空球后垫脚,背后铲人——
无所不用其极。
本来他们对学生还算友好,可现在都快输了,也用不着装文明的绅士了,都是混球场的老油条子,谁还不会几下下三滥的招数啊!
看台上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愣了。球场上一时间到处都是尘土飞扬,都看不清人影了,然后看到的总是对方的球员在带球了,自己球员的阵势被冲撞得七零八落!
西联中锋霍和本来就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莽汉,壮硕无比,撕破了脸皮,也不管那么多了,看人拦,就沉肩将其撞开——真搞起身体对抗来,对方就算两个人一起上,都不够他撞的。
一时间西联队彻底变成美式橄榄球地毯流打法了。别说观众愣了,裁判也愣了!
该怎么吹?
足球有些东西发展得很早,哪怕是觉得比较高深的——如越位很早就有。可有些常见的东西,又是到晚到人难以想象——比如红黄牌。这时候是没有红黄牌制度的,红黄牌要到1966年才发明,70年世界杯正式使用——
这时候,你要么口头警告,严重警告,最后就直接把人罚下去——可友谊赛的话尤其是请对方来的,默认是不会罚下对方球员的!
口头警告一下西联,对方表示明白,可接下来还是粗野地将复旦球员撞得人仰马翻……
这么看来,陆逐虎还是走早了——
“卧槽,什么情况啊!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被对方吊打了?!”一声大叫。
听到声音,众学生欣喜地叫道:“陆师,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陆逐虎被问得一噎,他刚刚走在出学校的路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呃,他不知道机场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