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

安静的房间,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穿衣洗漱后,皇甫御站在床头,看着蜷缩在大床一侧,背对着他这个方向睡觉的女人,片刻后,他迈着修长的腿,轻缓走过去。

见苏静雅双目紧闭,似乎睡得很沉,他缓。

皇甫御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提着行李箱离开。

苏静雅深深的把脑袋,扎在被窝里,听着小心翼翼细微的关门声,以及……“哗啦啦”行李箱划过地板,渐行渐远的声音,不能遏制地,苏静雅失声痛哭出来。

世界上,是不是总是存在那一类女人?!

明明知道:男人心比天高,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他们最想要的,不过是事业、金钱、名利,但是……却仍然愚不可及、自不量力让他在自己与事业上做选择。

事实证明:她苏静雅,终究比不上他心里想要的事业。

曾经比不上,现在比不上,而未来……也会比不上。

从那天之后,皇甫御便消失了,带着奥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连韩亦他们都不知道他俩去了哪里。

苏静雅,也不再去过问他到底在哪里,不似以前,发现他不见了,就惊慌失措像只无头苍蝇,满世界寻找,撞得满身是伤。

在等待他的半个月里,苏静雅从最初的伤心失落,到后面的心灰意冷,忽然发现:与他纠纠缠缠二十几年,她真的伤心透了,疲惫透了,已经没有一点点的力气再这样毫无尽头的等下去。

忽然有些怀念在樊城的日子,想念师父,想念师兄,想念那段不记得皇甫御而活得没心没肺的日子。

她让韩亦送她回国。

韩亦却为难得支支吾吾,不肯答应。

她心里明白:没有经过皇甫御的允许,他的确没那个胆子,哪怕是身为大哥。

苏静雅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成天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带艾艾与妮妮,几天不张嘴跟任何人讲一句话。

韩亦他们见了,纷纷忧心忡忡。

书房门口,苏静雅听着韩亦他们几人的议论声,眸底一片灰白。

“大哥,三哥离开,真的一点消息也没透漏给你吗?!他到底去哪里了?!”

“他和奥尔走得那么匆忙,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盘问,他们已经不见了。”

“不会是出事了吧?!”

“如果出事就好了,至少,出事了,肯定有人通知我们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正如昨天水淼猜测的那样:三哥就是为了躲避苏静雅的纠缠,才会玩失踪的。”

“现在,除了这个可能性,貌似没有其他的了。”

……

正当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苏小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艾艾和妮妮一直哭呢,你赶快回房间看看。”

韩亦听到李嫂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七个男人,全身僵硬了一会儿,随即“唰~”的一向,朝着门口冲去。

“静雅,我们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得出来,三哥是喜欢你的,而且很喜欢很喜欢,你不知道,那天在酒吧里,他发现你被人轻薄,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水淼的话,刚说完,便接受到六个男人,恨不得把他撕碎的眸光。

他顿时觉得惊悚:“你们干嘛用这么怪异的眼神盯着我?!我没说错啊。”

白拓咬牙切齿:“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这个,你简直……”

“我没事,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先回放看看艾艾和妮妮。”苏静雅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出声,然后转身往回走。

身影刚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韩亦他们立即凶神恶煞、双目血红的把水淼团团包围。

水淼周身发颤,畏惧地盯着他们:“你们干嘛?!别这样行不行?!你们刚才的言辞,也很过分好不好?!哎……啊啊啊啊~,住手!!!!”

“别揍我啊!!!!”

“疼”

苏静雅虽然说不在乎,可是……韩亦他们的话,仍然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插在她的*口上。

看来,不止她这样觉得,连韩亦他们也是这样觉得的。

皇甫御厌恶她的纠缠,所以,才会玩失踪。

一个月的事情,恐怕足够她心灰意冷的离开了。

苏静雅抱着艾艾,正在用奶瓶给它喂奶,看着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她觉得已经干涸的眼泪,突然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艾艾,你说……妈咪应该怎么办?!爹地不要妈咪,连你和妹妹也不要了……”

第二天下午,苏静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突然接到东方炎的电话。

听着他温和关切询问声,从听筒那头传来,她突然嚎啕大哭出来。

东方炎被她的哭声,吓得全身的细胞都颤抖起来,急切地问道:“静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好不好?!”

苏静雅蜷缩在沙发上,哭得全身都在抽搐,她哽咽含糊不清地说:“炎,我突然想回国,我突然想我爸,我突然想我儿子,我不想留在美国了,你来接我回去,好不好?!我想离开,想尽快离开……”

皇甫御消失的第十八天,苏静雅抱着艾艾与妮妮,在纽约机场,登上了前往春城的专机。

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很厚很低,很让人压抑。

在登机之前,她一直坐在宽阔明亮的候机厅里,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入口,一直在期盼一个人的出现。

她给他打了电话,却是关机。

她给他编写了二十三条简讯,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她在候机厅里,像木偶一般,整整坐了五个小时,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那一刻,苏静雅终于彻彻底底死心了。

更彻彻底底明白:自己在那个男人的心目中,的的确确没有一丝一毫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