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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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滕九延抱着金熙熙第一时间送入产房，医生在小野打进电话时早已就位。
金熙熙一进病房，滕九延后脚要跟进去。
狂枭提前一步拦截了他。
“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伤，你身上有伤，进入产房是件危险的事儿，对你女人对你都不好。”
滕九延一双氤氲着怒涛的眸子，迷蒙得好像是无尽的星河。
他眼神颤抖。
一直握成拳头的手从未松开过。
路上，金熙熙一直呱躁地说着没油盐的笑话。
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双耳处于封闭状态。
金熙熙双手摸着他的脸蛋，对他道：“不用怕，我很好，孩子也很好，她一定会安全落地的，我也不会死，我会陪你到天长地久的。”
可是，滕九延却感觉她身体轻盈得像蝴蝶，似乎一松手，她就要飞走，飞离他的怀抱。
小野车开得飞快。
他偶尔透过后视镜，看到滕九延黑沉的身躯，就像是暗夜里的幽灵一般，身躯跟灵魂是分离的。
一切比当年从罗桑归来还要可怕。
沉敛如水的空气，都透露着无与伦比的血腥味。
小野从未感受到这种可怕又暗沉的味道。
是比杀人还要可怕的恐惧。
一向比老天爷还要强大的九爷，他眼神里闪烁的竟然是一丝……恐惧。
这比发现新大陆还要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儿。
小野从跟了滕九延至今，从未见识过这种眼神。
要说九爷的性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刀子架子脖子上，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当年训练，回回九死一生，他可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什么时候见过他眼底露过半分的胆怯？
任何人都有可能，唯有九爷这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绝对不可能。
他终于发现，金熙熙在九爷心底的地位，真的超过了廖一鸣。
在山洞里，谁都看得出来，廖一鸣在被九爷解开多年心结后，他并非有意要刺杀金熙熙，不然他不必要抬起手来去摸腰间的刀。
他直接手指一用力，金熙熙绝对没活气儿的。
但是，他这么做了。
滕九延在那一刻，做出了选择。
他心底的心魔也在生死关头彻底灰飞烟灭。
爱与恨交织之间，他选择他的爱人。
他一生所爱的女人——金熙熙。
小野不免有几分担忧。
如果这一切都是红鬼的计谋，黑鬼故意送死，再把温婉引来，廖一鸣浮出水面，一切的一切只为九爷对金熙熙情根深种。
那么，红鬼图谋的可能就不是九爷一人那么简单了……
可惜这一切已经不容人有半分的后退。
九爷的刀子刺入廖一鸣身体里那一刻，一切都不可挽回。
爱恨纠缠，他一个孤家寡人无法体会爱情的力量。
但竟然从滕九延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可怕的。
让人变得疯狂，让人变得不可理喻，让人变得痴痴傻傻。
“哎……”小野叹息一声。
滕九延站在手术室门外。
金熙熙原本被送入产房，后来发现她的意识在溃散，不能顺产，又将她送入手术室，进行剖宫产。
而医生全程没有任何话语。
滕九延眸底视线凝固。
空气里点燃着一丝丝的火星气。
偌大的医院都感觉到气氛压抑沉闷。
没有人敢出声。
唯一站在火药桶前的可能就是狂枭了。
他一直安慰着滕九延。“没事的，没事的，你女人一向命大的狠，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老婆就是那万年龟……呸，呸，我错了，我错了，你女人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绝对是命硬的人，呵呵呵。”狂枭快要被滕九延刮骨的眼
神盯得出翔。
如果眼神也能杀人，他早死千百回了。
滕九延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外。
他后背还插着一把刀呢。
让他去病房把刀取了，修复下伤口，奈何他一步也不愿意挪开步伐。
眼看着刀口上的血在往外渗，快要顺着衣服滴落在地板，站在两边的医生一个个吓得不轻。
可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动手拔刀。
滕九延吃人的眼神太可怕。
他一句话不说，就没人敢自作主张。
“九爷，你看你背上扎着把刀子，等你女人从里面出来，万一你身上的血滴在她身上，可会感染的，还是把刀子拔掉，顺便止血，也好让你女人放心，对不对啊？”狂枭哄他。
小野也看不过去了。
再这么耽搁下去，等金熙熙出来，九爷也要丢半条命。
“是的，九爷，你也不想夫人担心，不是吗？万一她见你刀子都没拔，一定会伤心得哭，你看她那么喜欢哭，指不定会伤身伤心又伤肺……”
他一直待着金熙熙说事儿。
果然，这么一说，滕九延双眸凝血的眸子，渐渐恢复几分神智。
他僵硬又迟涩地道：“好。”
一声“好”让在场的医生欣喜不已。
他们纷纷上前，想要带滕九延去病房。
狂枭瞪了他们一眼。
“傻啊，就在这里取，他可是望妻石，你们这点心思都理解不了？”他看向一众医生，怀疑他们情商是否在线。
“是，是。”医生连忙将工具全部拿过来。
刀子被拔出那一刻，鲜血飞溅，医生们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从伤口来看，刀子原本入体并不深，但因为滕九延在路上多次触动伤口，刀口将后背附近都给弄伤，险些戳入内脏。
这样消毒就必须深深将消毒药水探入伤口深处，非常地痛。
连医生看着都痛，手好几次都抖动得不行。
还是狂枭，拿起消毒用具，猛地一戳……
周围人一个个倒抽一口冷气。
滕九延全程目光汇聚在手术室，他连眉头也不带眨一下的，似乎这一切都不是伤在他身上一样。
等弄完这一切，止血缠好绷带后，一众人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光一黯，门被推开。
“出来了，出来了，少夫人出来了。”
医生们弄完最后一道手续。
滕九延僵硬的身体终于抖动了一下。他一直跟僵直的僵尸一般的身躯动了，下一秒双腿迈开大步，朝手术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