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大陆西北部,阿拉伯海沿岸荒凉沼泽。

晚风中,滚滚浓烟。燃烧着的熊熊火焰顺着风向在足有人高的荒草茎秆群中攀爬蔓延,噼啪作响,血色残阳与火光交织在一起,风中升腾起无数零星的细碎枯草,经燃未完,那一瞬的绽放远远看去如繁星般璀璨。

随着燃烧范围不断扩大,之前燃烧的地方化作黑灰,地上开始不断的有被熏得焦黑的尸体显露出来,都能模糊辨认,白人,黑人,黄种人,零星间布。

有的地方三四具,有地方十数人堆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相同纹路的军装,隶属世界最神秘最强大也最邪恶的雇佣兵组织。

这些人要么被一枪爆头,要么是被一刀割喉,或者是直接被拗断了脖子,总之,没有一个真烧死的。

火种源头,一个男人从泥泞中爬起来,手里攥着华夏最强特种部队标配的军刺——‘龙脊’。起身时随手拔出一条已经半截身子钻入他小腿肚子的蚂蟥,食中指拇三只轻轻一捏,吸足血的蚂蟥瞬间成了一团血雾。男人吐出一口气浊气如释重负道:“久违了!”

从十年前褪下军装愤然离京,这十年他一直在商海中沉浮,与退伍前被称作华夏军神一样,这十年间他在商海中倒也博得了一个相马的名头,商界相马,也算堪堪爬到了这一撮人金字塔的顶端,只是这次,国家真的有需要,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二十八人的小队,自接到命令起远离国土孤军深入在这异国他乡与世界上最顶尖的雇佣兵交锋,一天一夜间歼敌超过五百,将策划国内一起民航恐怖袭击造成数千无辜民众死伤的幕后首脑十数人全部斩首,这趟九死一生的绝密任务,最终还是完成了。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并且极其惨烈,二十八名铁血精英,除了他以外,就只剩下那个能让他安心把后背交出去的兄弟了,那个当年几乎是他手把手教他如何压弹上膛拉栓的大头兵。

男人艰难抬手,朝后方某个隐蔽处打了一个响指。

嗖!

流光一闪,狙击弹破空,精准无误直接洞穿了男人空中的手肘,‘龙脊’从手中滑落,巨大的冲击力道让人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男人猛地抬头看着那个方向,脸上错愕、震惊、茫然交织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嘭~!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第二枪,自同样的位置,来自同样的方向,这一次,洞穿了他的左膝,闷哼了一声,立刻让他失去重心,半跪在地,膝盖骨半月板整个碎裂,钻心的疼痛袭来,整条左腿失去直觉。

紧接着又是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另外一边的手肘,膝盖,右胸,接连五枪让这个昔日单兵作战的军神几乎丧失了全部战斗。

对方准头拿捏极稳,偏偏就是不立刻要他的命!

男人仰头倒在了泥泞中,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兄弟已经被·干掉,刚才潜伏在那的是敌人狙击手的时候,阴影笼罩,一张往昔无比亲近熟悉的此时就像噩梦一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冷漠!

男人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睛里充满血丝瞪得极大。

“沈笙寒!为什么?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军队不需要军神,商界更不需要相马,国家不再需要你了。”

男人愣住了,错愕,震惊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脸上,但是几乎是在瞬间,随着对方这句话的落下,他甚至连之前的暴怒都不复存在恢复了平静。他的身体仍在流血却已经不再颤抖,眼睛里的血丝逐渐敛去。

八年军旅,腥风血雨,十年商海,勾心斗角和背叛,风风雨雨,见得太多了,只是眼前这个人的背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你代表不了国家。”

那边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蹲下身塞到了男人嘴里。

“呵呵,就知道骗不过你,你看你,到死都这么冷静,永远那么聪明,牛逼!当兵你就是军神,从商你还是相马,真让人妒忌啊。”

“这次的任务是你布的一个局?”

那边把烟从男人嘴里拿了回来,狠狠吸了一口,摇头。

“任务是任务,你是你,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名军人,祸国殃民的事儿,能不碰就尽量不碰。”

男人没有说话,他不想反驳,更为所谓再去指责,当事情已经发生的时候,做这些,没有意义。

“为什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男人出奇的平静。

“一定要知道?”那人又狠狠吸了一口。

“不然死不瞑目!”

“在我这里,任何人都是有价的!”

听到这个答案的男人反倒很平静,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弹一下。

那人笑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个商人!商人逐利,任何东西都是能待价而沽的,对么?”

男人不置可否:“我值多少?”

“有人告诉我,你不死,不管在哪我肩上的肩章都不可能再往上提,当然,一定要算清楚的话,那就是另外还有人给了我十亿,买你的人头,不是华夏币,是Dollar。”

“呵~dollar~”男人一边笑,嘴里边一边咳出血。

这个薄凉的世界啊,真现实啊!

“瞑目了?”

“……”

砰~!

男人刚张嘴还没发有发出任何声音,那边已经临头一枪,男人瞬间生机断绝。

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那人把手枪插回了腿上,最后吸了一口烟后狠狠踩灭。他站起身,朝远方眺望,日暮下,血色残阳和汹汹烈火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烟尘中,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兄弟如手足啊!”

说完这句,这人猛的从腰际拔出与地上那‘龙脊’无二的军刺,狠狠朝自己右手插下去!

“啊~!秦牧风,你也…也该……该瞑目了!””

惨呼声中,这人牙关紧咬咯咯作响,脸色煞白如雪额面尽是冷汗,地上是他自手肘处齐根削断的的右手,踉跄的捡起丢在了男人身上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人,是真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