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恒久远

血色的残垣断壁前方，一口血池浮现，汩汩冒着血泡，像是在沸腾，温度很高。

那个染血的小人就是从这口不大的血池之中走出来的，虽然只有三寸，但是却很不一般，浴血而生，犹如一尊神明，手持撑天神柱，一下又一下撞击在那口破烂大钟之上。

“当！”

“当！”

破烂的钟被撞响，左摇右摆，震荡出钟波，要不是这些景象出现在那道血门之中，光是钟波就足以能让古尘所处的地方震碎了。

因为，这口钟来历大的惊人，钟名黄泉，传闻来自域外，千古纪元以来只拥有三位主人，但是这三人无一例外的，全部因为沾染了不祥的因果而死，道基成就了这口烂钟，不然不可能会有这种禁忌的规则浮现。

最让人恐怖的是，这口钟带着厄运，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血乱，最近一次出土，上一个鸿蒙纪元就走到了尽头，在大破灭中消亡了，然而，这口不祥之钟现在又出现了，并且被敲响。

轰！

一声巨响发出，古尘顿时一阵惊悚，因为，那个染血的三寸小人在敲钟，鬼哭神嚎声和大道经文声共生，交织出天地道则，伴随着钟波一起扩散、席卷。

陡然间，门内乱石穿空，残垣断壁破碎，全部化为湮粉，偌大的广场之中，就剩下一间破烂殿堂了，当中一口血池沉浮，那三寸小人和黄泉钟浮现在其上面。

咚！

在古尘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那个小人再撞，这一次大钟剧烈摇摆，并且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轰！

钟波震荡，虚空的碎片在剥落，寸寸崩塌，那一片古地全部塌陷，什么都不剩下了。血池、破烂殿堂、以及那口钟，依然存在，这是亘古的风景。

当！

最后一下的时候，钟波浩荡，崩碎了九天十地，纵贯幽冥地府，亿万里山河倾塌，连血门之外的古尘和万狱图生灵都能听到。

那一刻，他们只觉得天地在沦陷，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包括他们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灵识差一点被震碎。

太恐怖了！

最后一下撞击，连虚空都被撞碎，钟波形成回音，久久不散，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平息下来。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古尘只觉得世界都毁灭了，被这最后一下撞击给撞的分崩离析，钟波无尽，扫荡八方，所过之处，全部都不剩下！

“咔擦！”

接着，就有一道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声音的源头，来自三寸小人手上的那根擎天石柱，它破碎了，断成了两截。

古尘目瞪口呆，那三寸小人在敲钟，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似的，最后一下最为庄严，它动用了一身的神力，精气浩荡，整个乾坤都颠覆了，狠狠地撞在黄泉钟之上。

最后的结果是惊世的，天地共振，钟声响彻不绝，久久不散，撞钟的石柱，也是断成了两截，轰隆一声，砸在下方虚无之中，顿时，法则乱舞，那些都是禁忌道则，随便一道都能捅破天。

“我想起来了，竟然是他……”万狱图生灵面色凝重，此刻也有着一丝心悸，这般说道。

“你想起什么了？”古忙不迭的问。

“幻觉，一定是幻觉，上一次来的时候它可没那么变态啊，难道这些年岁月，那个生灵一直在修炼不成，它是活的？”没有回答古尘，万狱图生灵脸色也变了，这是一个禁忌，此刻竟然也脸色发白。

“前辈，你过去曾见过那个小人？”古尘撇了一眼那个小人，它只有三寸，但是却有一种宇内称尊的气势，天地大道都要在它脚下匍匐，它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过。”双眸死死地盯着这血门中的生灵，万狱图生灵凝重的开口：“那个三寸的小人，应该活的比我还要久远。在我那一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存在了，守护着一处上古天宫，而且，那个时候，他也在敲钟！”

“什么？”听了万狱图生灵的话，古尘也吃惊了，心底在颤栗。

“在我那一世的时候，我也在一处上古遗迹里遇上他了，那时候他也在敲钟，但是他撞钟造成的声势远没有这次这么浩大，而且，原本后方应该是有一座无边无际的古殿坐落在那里了，这一次却没有了，只有残垣断壁，可能是被摧毁了。”万狱图生灵又说道。

“古殿？难道就是你是说的守护的那座上古天宫？”古尘狐疑。

“没错，那是一座上一纪元就已经存在的上古天宫。”万狱图生灵解释，道出了那坐上古天宫生前的来历：“这座上古天宫很不凡，黄泉钟的三任主人，都曾在宫阙之中悟过道，纪元大破灭时都没有毁灭，如今却灭亡了。”

古尘吃惊，没想到来历这么大，居然在纪元破灭时保存了下来，而且疑似黄泉钟三任主人的悟道之地，黄泉钟的主人是什么人物？通天彻地的大人物，很有可能是赫赫有名的古皇者，古皇的悟道之地，自然不凡，现在居然毁灭了，它是怎么毁灭的？

“难道是被那个三寸小人毁灭的？”古尘思索，按照万狱图生灵的话来说，这个三寸小人的来历更大，是诡变的源头之人，手段同样在通天，而且他还说，这个小人，上一个纪元来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和这次一样，都在敲钟。

“他在干什么？”古尘侧目，发现了问题，因为那个三寸生灵动了，跪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并且磕下头去，疑似在祭拜什么人物？

轰隆！

那个三寸小人实在太强了，跪拜的时候，一颗又一颗星辰在他的发丝间转动，缭绕着混沌气，变得模糊不清楚，明灭不定。

同时，他也在吟诵着什么，听声音，像是古代的祭祀音，悠悠扬扬，每一个音符都化为大道符号，璀璨如天日，冉冉升起，不一会儿，那个小人所处的地方就变得金碧辉煌起来，一片祥和。

“怎么回事？他……好像在哭，可是明明又有大道经文吟诵而出，这是怎么回事？”古尘皱眉，他和万狱图生灵远离了那扇血门，在远处进行观望，突然发现那个三寸小人在流泪，一边吟诵大道经文，一边在哭，怎么会这样？

哪知，这一次万狱图生灵却是很随意的说道，脸上带着一抹轻松：“这是正常的，无需多问，静静看着即可。因为，上一次的时候，他敲完钟后也是在祭拜，祭拜之后，这扇门就消失了，一路畅通无阻。”

古尘点头，也是松了一口气，试想一下，如果那扇血门、那个小人一直在撞钟，整个天地都要破碎了，又怎会安好？

但是渐渐地，古尘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向万狱图生灵，道：“前辈，你确定是这样吗？为什么那个小人一直在拜祭，都过了这么久了？”

万狱图生灵的脸色也发生了转变，由轻松变成了凝重，尔后由凝重变成了惊惧，最后白的可怕。

他倒抽一口气，语气都不利索了，哈着大气：“不……不会吧？我们运气不会这么背吧，这种事情都被我们碰上了？”

“怎么了？”古尘焦急的问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是血门中的三寸小人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诵经声也停止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万狱图生灵脸色阴晴不定：“你知道这座古殿为什么会有千百位至尊遗骸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片残破的古殿，应该就是上一纪元的上古天宫了！”

“你不是说这座道宫，在上一纪元破灭的时候就已经毁灭了吗？怎么还存在着？”古尘开口，盯着血门中的小生灵，渐渐的毛了，那片血色越来越浓郁！

“因为这个小人是上古天宫的守护者，天宫虽然毁灭了，但是我们看见的这座古殿，应该是被小人重新拼凑起来的。”

这回古尘沉默了，盯着那个小人不说话。

“前世，我得到了一张古老的人皮卷，上面记载着关于上古天宫和这个小人的来历，上古天宫的主人陨落了，而这个小人是天宫主人的门仆，忠心耿耿，一心把复活主人为己任，一直持续了万年，直到现在，那些死去的至尊霸主，都是被他生生活祭的！”

“那张人皮卷中记载得没错，千年为单位，会进行一次复活仪式，没想到被我们碰上了！”

听着万狱图生灵的话，古尘没有多问，只是感觉到一阵刻骨的寒意。

因为，血门中的景象变得模糊了，被混沌雾霭笼罩，那个三寸小人的身子被扭曲，不断重叠，然后分开，再重叠……

“嘶……”

突然，那个染血的三寸小人回头，看了古尘和万狱图生灵一眼。

一瞬间，古尘全身肌肉紧绷，凉飕飕的，连灵魂都在颤栗。

那个血色小人虽然看不清面容，被混沌雾霭所笼罩，但是一对眸子却很清晰，如利剑一般，带着一抹残忍的气息，即便是至尊见了，都要胆寒。

那一眼，古尘真的有种被天刀砍了一下似的，浑身剧痛，肌体出血，炸裂开来。

接着，三寸小人起身，不再跪拜，而是朝唯一的破败殿堂中走去，消失在了其中。

伴随着小人的身影消失，血色的场景也跟着消失了，被一片阴森的坟地取代，一口口阴棺横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坟草，摇曳生姿，十分骇人。一团黑雾犹如潮水一般从血门之中冲出，弥漫向四方，很快，这里就变得阴森森的了。

“这是……坟墓？”古尘瞳孔一缩，没想到界树幼苗托着的山宝，竟然是一处坟墓。

这么一来，之前的前因后果也容易串起来了，万狱图生灵曾说过，这株界树幼苗，一半是活的，一半是死的，出世的山宝，正源源不断汲取着界树幼苗的生机，用以壮大己身，而吸收这界树幼苗的，应该就是这三寸小人。

“不光是坟墓，同时也是古代的祭祀地。”万狱图生灵补充，说道。

啪嗒！啪嗒！啪嗒……

突然，前方的阴坟地有声音出现，那是一连串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