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孙承宗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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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感觉到杜应芳对他的询问,魏忠贤派太监来的目的袁方当然是清楚的,这是皇权干预军政事务,皇帝不能御驾亲征,所以派太监来监军。
袁方虽然知道太监来的目的,但是魏忠贤没有明确说,他也就只能装糊涂,所以面对杜应芳的询问,袁方装作没看见,因为杜应芳并不是直接地问他,杜应芳的提问谁都可以答,也可以不答。
杜应芳停顿了一下,见无人回应,他继续说道:“至于他们来山海关做什么,现在还很难说。”
鹿善继道:“莫非是来查核,看我们所报军情边情是否属实?”
孙承宗道:“皇上派人来查核反倒不怕,我们这里是经得起查核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杜应芳猜测道:“刘朝、胡良辅、纪用等人都是内宫忠勇营的太监,现在又都在主持内操,莫不是这些人来向枢辅大人您学习治军之法来的?”
鹿善继道:“若是这样,则是中人观兵,中使关涉兵政,自古有戒,不合祖宗法度。”
杜应芳妄下结论:“明是犒赏,暗是观兵,名为资军,实为察军。这些太监还要不要祖宗法度了!”
听着鹿、杜二人的分析,孙承宗自己也在分析。皇上此旨,确实蹊跷。情理法度多所不合。其不合适是肯定的,其本意不出自圣恭也十有八九。但会出自谁呢?兵部?内阁?都不可能,只能是内宫,只能是魏忠贤。而魏忠贤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呢?莫非此人真的怀有异志,据说内操武阉已有万人之多,在宫内胡乱反腾也就罢了,还真要把手伸向军队、伸向边防吗?
袁方曾经担任过内操的教官,孙承宗很想听听袁方的意见,现在袁方却很少发言,不像是他的性格,孙承宗想,也许有话不便在这里说,毕竟官场上都说袁方是阉党,而在坐的其他几位都是东林党人。
孙承宗想到这里就把话题打住了:“无论怎么讲,他们都是皇差,我们要以礼接待,此事由袁方来抓总,就烦请伯顺和培亭二位分责。皇上的旨意写得明白,不许扰动驿递。我军各部训练一刻不停。各工各筑一时不辍,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怎么干怎么干。内官来时,可迎可送,但不宴不请。接待要热情周到,态度要不卑不亢。所解军器,照单验收。皇上犒赏的钱物,分级分等下发各部各营。如不凑手,把皇上犒赏我的一百两搭进去。”
杜应芳对太监来山海关这件事还是很有戒心,孙承宗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件事就不必再纠缠下去了,皇上有旨执行就是了,杜应芳还是不死心,他对孙承宗道:“我看还是请枢辅大人再给皇上写个折子,请皇上打消派太监来的念头,如果皇上收回成命,我们不就省却了诸多的事宜。”
孙承宗脸色暗淡,道:“折子我是要写的,但是这次是来不及阻止太监们过来了。我最怕的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就会成了例,太监们时不时地来一次,那就麻烦大了,我们什么都做不成了。”
鹿善继问:“太监们何时出发,皇上没有说,是不是已在路上了?”
袁方道:“他们跟我一起出京城的,红夷大炮何时到他们就何时到。”
孙承宗道:“如此说来不出十日他们就能到,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吧!”
袁方三人起身告辞,当袁方走到门口时,孙承宗又把他叫住了。
“袁方,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问你!”
袁方倒回来向孙承宗行礼:“恩师有何话尽管问。”
孙承宗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坐下吧!”
袁方坐下后,孙承宗问道:“你来之前可曾见过魏忠贤?”
袁方道:“见过。”
“他怎么说?”孙承宗急切地问。
袁方道:“魏忠贤跟我说的时候只是让我带三个太监过来,我也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十多个,而且还带了辎重。”
孙承宗道:“看来魏忠贤是后来改变了主意,又加派了人手。他这意欲何为呀?”
袁方道:“这是皇上对地方上的不放心,派监军来管理军队的,我看,刘朝他们来了就不会走了,会一直在山海关存在下去,当时魏忠贤是这样跟我说的。”
孙承宗摇着头道:“不行不行!不懂军事的太监怎么可以指挥军队?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向皇上禀明。袁方呀,你先别走,等我写一个折子里看一看再走。
孙承宗说完就提起笔来开始写折子,袁方只要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候。
孙承宗可是个有学问的人,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折子写出来了,并拿给袁方看。
孙承宗的奏折上写道:
适闻钦赏概颁,而又特遣近侍敕使臣以不扰,勅地方以无虑,仰见圣心为天下大计周切详尽,臣无以仰赞一辞。但中使关涉兵政,自古有戒。诸边人见皇上命使,不遣各该兵略大臣,而独遣治兵内臣,又遣不一人而更以四十余人,遂各相擬议,一谓皇上持重边人而不难劳亲近以远慰组练,一谓皇上或不信边人特择亲近以体察情形。夫以边臣治兵无状不能仰释皇上东顾忧劳,敢为体察之为疑,独是主兵之臣所令行禁止以抗颜军中,惟仰籍皇上信任威灵,而体察之说一闻,即主兵之臣心摇摇不敢自信,又何以号令文武将领而令其信。夫一二兵臣何足惜,独惜天下轻皇上之兵臣而法且日穷。又闻诸内臣欲从北边来,以水雨荒疲之后,又诸夷要挟之时,令各该将领欲罢筹边而逢迎贵人,各该士马释甲戈而供应杂役,俱属未便。即臣欲诸将吏昂首而当贵人,则恐其为慢天使,无以仰副圣明慰劳边臣之盛心;臣欲请诸将吏俯首而事贵人,则恐向来所培养提掇以养其飞扬强毅之气稍见于眉睫而一旦顿销铄于内外交接之文,又恐无以仰副皇上鼓舞豪杰之盛美。今天语既颁,无容再议。且臣所深念,更不在此,但念兵不可玩,使不可尝。典或以美而成玩,例或以暂而为久。天下不明皇上过信大臣之心,而或疑皇上存不信大臣之意,是皆足以害政。臣愿皇上严于兵事,毖饬使臣,无以此行为常令。诸臣宣布皇上德意,无遂以观兵为威福,以全政体,以昭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