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归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也不敢表现的太激动,引起明匪玉怀疑,“你别来,之前说好了的,你安分待在家里等我回去。”

明匪玉语气中有点委屈:“可我怕你被人勾跑了。”

谢知归摇摇头,失笑道:“谁会勾我?我又没人喜欢。”

“可我喜欢。”

“你喜欢,把我如珍似宝地守着,但别人又不一定会稀罕,所以不要担心。”

明匪玉今天格外执拗,“既是珍宝,自然会有除我以外的人觊觎。”

谢知归只好说:“只要我不喜欢他们,谁觊觎都没用。”

说完,明匪玉那边又静了下来。

谢知归猜测他下一句会问什么,就听他说:“阿归,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谢知归当然不可能把房间拍给他看,道观厢房根本没有一点酒店的样子,明匪玉那么敏锐,不可能瞒得过他。

“太晚了,我好累,想睡了,明天拍给你看可以吗?”

谢知归故意大声打哈欠。

但这次对面沉默的尤其久。

难道被发现了?不应该吧,他又没乱说什么。

明匪玉轻声唤他,“阿归。”

谢知归小心翼翼回道:“我在。”

他听到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叹息,“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谢知归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想起刚才对话的内容,总觉得明匪玉话里有话,或许应该问清楚点,但现在挂都挂了,也不能再打过去。

难道说,明匪玉发现他撒谎了?

谢知归很快打消了这个可怕的猜想,如果明匪玉知道他撒谎,不可能用那种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早该追过来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理不出一点头绪。

想着事,谢知归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谢清元来看他,给他带了吃的。

他看桌子上还有一份没动过而且已经凉掉的早餐,应该是云松早上给他送过来的,见他睡得香,也就没吵醒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谢知归一口一口吃着饭,谢清元就在边上看着,他随口问:“云松那孩子呢?”

谢清元一脸嫌弃,“他说看到了蝴蝶,跑去抓蝴蝶玩了,多大的人还这么贪玩。”

谢知归瞥了眼谢清元,心说:你自己不也是,还有脸说人家。

“你快吃饭,要冷了,管别人干嘛?”谢清元给他碗里夹菜。

他又吃了几口,越吃越觉得不对,放下了筷子,抬头问道:“大冬天哪来的蝴蝶?”

谢清元脸颊鼓囊囊的,含糊说:“我哪知道,可能是谁养的虫被那小子眼花当成了蝴蝶吧。”

谢知归忽然陷入了沉思。

谢清元推了推他,“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谢知归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了什么胃口,像是对自己的宽慰,心想,但愿是眼花吧。

第90章

谢知归下午吃完饭, 就被谢清元硬拉出去玩雪了。

她说道观里大的不屑玩这种幼稚游戏,小的又因为她师叔的辈分,不敢和她一起玩, 她成天跟空气玩, 都快寂寞到头顶长蘑菇了。

她觉得谢知归来了正好, 可以陪她玩个够。

于是她拖着谢知归来到外面,硬塞给他一个足球大的雪球,让他拿着来砸她,而她先蹦蹦跳跳躲起来了,留谢知独自一人站在雪地寒风里迷茫。

谢知归看看手里的雪球,不理解,他哪里看起来是会玩这种小孩游戏的人了?

他大声喊住已经撒丫子跑了老远的谢清元,“姐姐, 我不想玩, 我怕冷。”

谢清元:“你玩起来就不冷了, 快点过来陪我!顺便给你锻炼身体。”

“……”谢知归鼻尖已经冻红了,他只能叹口气,拢紧了衣领, 不让冷风吹到脖子。

昨晚下了大雪,方圆几十里都被积雪埋了, 天地共色,冰寒彻骨,茫茫无尽, 到处散发着死一样的寂静,但这也是某些猎食者最好的掩护色。

瞄准谢清元位置, 谢知归把雪球砸了出去, 下一秒有种被什么恐怖东西盯上了的感觉, 脊骨窜上凉意,随后似有所感般看向右边,那边只有一望无际的白,并没有活物的踪迹,偶尔有声音诡异的冷风刮过。

看错了吗?

“看招!”

一个雪球砸他身上碎成无数雪粒,谢清元欢快地笑声把他喊了回来,“你发什么呆呢?”

谢知归收回警惕心,目光柔和下来,“没什么。”

他们又在雪地里玩了差不多快四个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谢清元肯放过他了,天黑了,回到厢房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雪地里跑久了,出了一身热汗,双脚又冷又疼,他累的只想睡觉,饭都不想吃。

一进门却闻到一股香味,他好像在哪里闻过,定睛一看房间桌子上放了一碗热汤,而早上和中午的碗筷都被收拾干净了。

他摸了下碗壁的温度,还很烫手,应该刚拿过来没多久。

谢清元方才和他在一起,不会是她送的,会来他这里的就只有云松了。

可能他抓蝴蝶回来了,顺便送了晚饭来?

谢知归脑子被冻的晕乎乎,不想去思考,坐下来把汤吹凉慢慢喝了。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呼使劲拍打窗户。

几口下去,身体回暖,他感觉好了点,至少头不疼了。

汤的味道不难喝,就是有种奇怪的药味和血腥气,可能是食材没有处理干净。

他只喝了一小半,没了胃口,眼皮又实在抵抗不住困意,放下碗,眼前已经出现了模糊的重影,摇晃着走向床边,一头扑进被窝里,过了会艰难翻了个身,然后房间内就只听得到他绵长均和的呼吸。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云松,他的目光越过屋内一切陈设,落在了床上的谢知归身上。

外头等久了,肩头上和发丝间都凝了一层薄冰。

他踏入门槛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等萦绕在身上的白色冷气消失,他才径直走到床边,把谢知归悬在床外冰凉的手放回身侧,盖紧被子,随后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碗往外走。

最后轻轻带上了大门,将风雪呼啸的声音阻绝于安静温暖的房间之外。

“云松?”谢清元拿着热水和方便面从远处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碗,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云松依旧微微低下头,恭敬喊道:“小师叔好,我来给谢哥哥送晚饭。”

“诶,我还以为你去玩了,没送呢。”

道观里有严格的用食时间,这个点厨房早关了,所以她才打算让谢知归将就一下吃泡面,没想到云松快了一步。

“他睡了?”谢清元透过门缝往里面窥视,里面昏暗一片,什么看不清。

云松还是面无表情道:“已经入睡了,谢哥哥看起来很累,师叔明天再来吧。”

谢清元觉得他话里好像在赶她。

可是谢知归睡了的话,她们在外面大声囔囔会打扰到他休息,谢清元只好把泡面和热水塞给云松,让他转交给谢知归,晚上起来饿了的话可以当夜宵吃。

谢清元往回走了几步,云松忽然叫住了她。

“师叔。”

谢清元回头,“嗯?还有事吗?”

云松看着手里的泡面,“天气这么冷,谢哥哥看着又容易生病,吃这些不好吧。”

谢清元经他一提醒,突然一拍手,“对哦!”

她怎么粗心大意给忘了,谢知归大冬天最喜欢感冒发烧,有时候一躺就个把月,严重的时候烧的浑身滚烫发红,意识都是散的。

“遭了!”

谢清元又想起下午硬拽着他玩雪的事,担心谢知归已经着凉了,顾不上后悔,急吼吼要冲进去看看他,但被云松挡在了门外。

“我要进去看看他病了没有,你拦我做什么?!”谢清元怒道。

云松把泡面还给她,站在门口纹丝不动,耐心解释道:“师叔,谢哥哥睡了,你现在进去吵醒他,他会更难受。”

谢清元一下子就熄火了,哑了声。

云松继续说:“不如先去将药和热水备好,无论谢哥哥有没有生病,都可以以防万一。”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

她的行动能力极强,说完就往药房跑,云松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色中,眼底似乎闪过一道寒芒,随后他朝反方向走去了厨房。

谢知归性格急躁,容易关心则乱,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下午谢知归通红的脸和手,他打了很多个喷嚏,但当时她玩疯了,压根没在意。

现在悔的她肠子都青了,为什么没早点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好啊?!

一路上她光想着怎么补救,以及怎么和弟弟道歉,压根没注意到某人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天,谢知归的情况果然不妙了。

他发起了高烧,意识很快模糊,谢清元喊他也没反应,皮肤烧的通红,鼻息虚弱,紧蹙眉头,难受地哼哼唧唧,云松熬了退烧药来,一点一点喂了进去也不见好。

谢清元急得在房间里不停走动,坐立难安。

她擅长捉妖打架,看病切脉是一点不会。

又听到谢知归剧烈咳嗽,胸口起伏猛烈,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谢清元等不了了,当即打算出去找她师父来看看。

“等一下。”云松把她扯了回来。

谢清元皱眉看着他,语速很快,“干什么?你难道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