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看着妇人的动作,目光莫名的冷下来几分,右手甚至也开始下意识的握紧,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他就这么沉默片刻,眼看这妇人已经将大半的储物戒指都装进了布包了,那表情变幻一阵,最后却是又松开了拳头。

“你真打算带着这些东西然后乖乖的回去?”

汉子突然之间开了口,语气里有种莫名的意味。

妇人动作刹那一顿,猛地抬头看向汉子,惊疑不定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这里可是几十枚储物戒指,不说里面有什么东西,单纯是戒指本身也能卖个万两纹银了!”

汉子的神色有些激动。

“万两纹银啊!如果咱们老老实实的回去上交才能分到多少?最多不过两三千之数!可是如果咱们带着这些东西一走了之那?那可就都是咱们的了!”

“到时候只要逃得远远的,随便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这万两银子绝对足够咱们两个滋滋润润的活过这辈子了!”

汉子声音带了几分蛊惑,目光也是渐亮。

那妇人一时也不说话,只是神色恍惚变幻,显然是陷入了深思犹豫之中。

薛白此刻还没彻底的昏沉过去,他的精神还残留一丝清醒,隐隐约约也把这话听了进去。只是也仅仅只是听了,却再没能力做些别的。

那妇人犹豫了很久,脸上的神色变幻从未听过。汉子终于等得有些不耐了,急躁道:“你难不成还不打算离开?!你到底还犹豫什么?!今日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连狗蛋那小子都吃了下药的炖肉昏过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炖肉……原来是炖肉……

薛白隐约听到了这个字眼,心中的那点困惑终于恍然了。这一刻他再也支持不住不断如海浪一般汹涌拍来的困倦感,彻彻底底的昏了过去。

可汉子和妇人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在意薛白,那妇人分明还有犹豫之色,咬着嘴唇也不说话,不知如何决断。

“你若是再犹豫,那我就自己走了!”

汉子终于有些急了,眉眼一眯,伸手就要去抢妇人手中的布包!

这一刻妇人终于惊醒过来,她的反应也是极快,显然也并非伪装的那样是个寻常妇女,反而明显也是武者身份。只一偏肩撤手,就躲开了汉子这一抓。

汉子一击不中,也是急了,又是出手,这次直接抓向了妇人肩头。

这妇人已有警觉,当即屈身后闪,连连退了几步距离,将布包飞快往怀中一塞,戒备的瞪着汉子道:“你想干什么?!”

汉子急恼几分,冷着脸低声喝道:“你若是不肯跟我一并离去,那也不要拦我。且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我这就远走高飞!”

说着话又是起身迈步,想往妇人身前逼近。

那妇人忙是一手遮挡胸口,口中急道:“你疯了!好歹想想清楚!你若真的这么卷着东西走了,上面怎么可能放过你!你忘了会中的规矩不成?!”

汉子先是一滞,旋即阴沉脸色道:“规矩?规矩又如何?!我此番只消出了城去,就是海阔天空,只要不抛头露面,如何能找的到我?!”

妇人顿时急了几分:“你可想清楚了!你这等于明目张胆的背叛,你忘了会规,忘了之前死了的那些人了?!你真要这么做了,到时候惹恼了老大,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你的!”

提起老大,汉子的脸色蓦地一边,明显露出几分寒凉惨白来,似乎是联想到了颇为可怕的事情来。只是少刻之后,他又回转过神,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道:“老……老大又……又能如何!只要我谨慎一些,一路远离,我就不信他能寻的到我!再说我在会里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老大也未必大动干戈!”

汉子飞快强辩两句,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语气里已经流露出了一丝惊惧和担忧。

“你跑不掉的,你忘了入会时候做过什么了吗?!你忘了老大可是最重规矩和面子的人,你这样出逃等于明目张胆的坏了他的规矩,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你的!”

妇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始不断的劝说着。

汉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那股子狠劲儿似乎也在逐渐的退缩下去。

妇人眼神微亮,慌忙又道:“为了不过万两银子,你便想要拿命去赌,岂不是太傻了一点。眼下这事儿只有你我三人知晓,与其赌命犯险,不如暗中找人先把这些戒指里的禁制给破开!想来这小子带了这么多的储物戒指,绝对不可能全是空空如也,里面说不定装了不少值钱物件!到时候只消你我谨慎私藏些出去,不才是真的神不知鬼不觉!”

汉子脸色生了变化,显然是被妇人的言语给说动了,一时间更是露出明显的犹豫模样。

妇人见得如此,心中安定几分,她与这汉子虽无夫妻之名,但也有夫妻之实和深厚情分,自然不想看着他就这么自寻死路。眼见对方有所松懈,妇人忙是又道:“只要按我说的做,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下不少好处,是取了大半还是八成九成不还是由咱们决定?又何必傻乎乎的为了剩下的那一半甚至两三成去赌命?而且就算你有了退会之念,也大可等此事过后走会里的规矩去做,到时候也能落个真正的安稳,何必非要以身犯险?”

几句话下来,汉子的脸色又是软化了不少,他沉默下来,现在是在权衡利弊。

妇人暗中松了口气,忽的抿了抿唇,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最终伸手入怀取了布包出来,迈步到了汉子身前。

汉子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妇人,几分疑惑。

妇人把手里装着储物戒指的布包递给了他,神色几分坚毅道:“我也只能劝你如此了,这些戒指也都给你,如何抉择全由你选,大不了我跟你一并逃了就是。只是唯独一句,想着你还是听进去为妙,会里的势力如何你也心知肚明,咱们就是真格跑了,就能跑的掉吗?”

汉子意外的看着布包,又看了看女人,脸色彻底的软绵下来。他缄默片刻,终究叹了口气,把布包推回给女人,露了苦笑:“是我一时财迷心窍了,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