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村只在卢斯兰的医馆停留了两三天,就启程离开了。

但是有一点让左村感觉很奇怪,他一直感觉第二天早上醒酒之后,卢斯兰的医馆之内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左村想去仔细闻闻的时候,却感觉自己闻错了。

只能当做自己的错觉了。

临行之前,左村握着卢斯兰的手,郑重的说到:“卢斯兰医生,如果以后你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了,一定要去土佐找我。”

卢斯兰笑着应答:“我知道了。”

左村离开了,他要去找武市半平太,党派的建立需要起草很多东西,龙马也已经来到这边了。

接下来需要等待的,只有时间了。

只要有一方控制不住自己,局面就会瞬间崩盘,到那个时候,就是所有人的灾难......也是所有人的机会。

时间缓慢推进,来到了1860年的八月份。

经过长时间的扯皮和交涉,天皇之妹,和宫公主,终于同意了和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的婚事,决定择日下嫁德川家茂。

终日忙碌于稳定派系斗争的德川家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算是给他缓了一大口气。

现在的幕府,不止有些失势的南纪派和复活重生的一桥派掐的欢快,这批人又分成了尊王攘夷派和公武合体派,换个方式继续闹腾。

德川家茂现在都有点不想当这个将军了。

复兴比中兴更让人仰望,比开国更让人赞颂,但是复兴,实在是太困难了。

在这乱七八糟的情况之下,饶是再贤明的君主,都会感觉棘手。

所以和宫公主能够下嫁,贞德是德川家茂这几个月以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他本人是无比支持公武合体的,因为这样可以让幕府更加稳定,他也能从派系斗争之中稍微抬点头,为这个国家干一点实事。

希望以后能够越来越好吧......

“安腾信正负责这件事,给我亲自护送和宫公主。”他直接让一个老中级别的人物去护送。

“是,将军大人。”显露出老态的安腾信正显得有点兴奋。

他的立场有些复杂,但是绝对是坚定的站在德川家茂的身边。

和井伊直弼有很大的矛盾,但是又都是支持公武合体,拒绝尊王攘夷,但又不是井伊直弼那种对外极端妥协的思想。

将军这次能够完成和和宫公主的结合,“公武合体”也大有进程,他绝对是双手双脚支持的,现在的幕府,太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了。

天皇孝明的居所。

和宫公主长得很漂亮,但是现在臭着一张脸。

“姑姑是要嫁给幕府的将军了吗?”一个少年站在和宫的身边,询问道。

“嗯。”和宫叹了口气,看着这个面貌青涩的少年,“睦仁,你现在是储君,为什么不呆在你父皇身边?”

被称作睦仁的少年嘲讽的笑了笑:“父皇?姑姑,在我看来,我和父皇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只是空有名头的木偶而已,但是提着木偶的手不一样,仅此而已。”

“父皇他空有着天皇的名头,却毫无实权,而我身为储君,未来还不是和父皇一样,当一个幕府的提线木偶而已。”

和宫一滞,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长叹一口气。

睦仁说的都是现实,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认。

自从幕府的时代开启,天皇就不再拥有一点实权,而只是作为一种精神象征,存在于皇宫之中,虽然享受着顶礼膜拜,甚至实质意义上的统治者幕府征夷大将军,都要对着天皇毕恭毕敬。

但是实际上呢?

撕开光鲜亮丽的外表,天皇,天皇一族,也只是睦仁口中的“提线木偶”而已,只是这个木偶足够华丽。

在这种情况之下,所有民众的崇敬,忠诚,以及天皇一族自称的“神的血脉”,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睦仁,这种话,还是少说一点吧。”和宫摸了摸睦仁的脸,“以后姑姑不在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惹你父皇生气,他的身体不好,一定要乖一点。”

睦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和宫微笑了一下,摸了摸睦仁的头,离开了。

前方等待着她的,将会是和一个从外见过面的男人结合。

这是身为皇族的女人必须要承受的,她有过反抗,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睦仁看着和宫公主萧瑟的背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公武合体.......”少年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词。

虽是少年,但是睦仁长年以来,都在学一些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用的知识,比如什么驭下之道,什么心术之类的。

虽然无用,但是开启了睦仁的思考。

在睦仁看来,公武合体,简直是幕府骑在天皇头上拉屎一样。

屈辱。

屈辱。

这样的感觉充斥着睦仁的心头。

“等到将来我继位......”他说出了这句话,整理了心情,也离开了。

上总某地。

一群“志士”聚集在一个房间内,讨论着一些事情。

“我认为,无论如何都要破坏这次联姻。”一个看上去颇为粗壮的青年朗声说道,“无能的德川家茂和无能的天皇相结合,只会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软弱!”

“幕府对那些混账的外国人太过于纵容,根本就不该让他们存在于日本的领土之上!”

“我们有必要做出姿态和行动,让德川家茂知道我们的态度。”

他是水户藩的藩士,前两年的安政大狱,受到牵连最多的就是水户藩,所以现在水户藩对幕府极其不满,一直想搞点事。

“你的想法是什么,山野。”另一个人开口询问,他是长州藩的武士。

“刺杀!”

“杀了和宫!杀了安腾信正!”水户藩的人扬起一个凶恶的笑容。

而左村,坐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呲笑的看着这群人。

刺杀和宫?刺杀安腾信正?

与其说是对着幕府和天皇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如说......这只是想借着所谓“大义”的名头,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吧。

这就是“志士”。

真是......有够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