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湖汀兰绰绰,风里长烟止于她颊边扬起的长发。

玉舫流光硕硕,硝冷杀机静与她唇畔浅略的酒窝。

与她话音落下时,一众人等皆寒毛倒竖,不知是想起了传说里的叙盎亭,还是想起了她的身份。

还是有胆大的人神识凝起,震惊地发现她四周的源晕一片模糊。可神识还不见收起,胸腹就猛然一紧,眼前不等看清来势,就已仰面被攻飞了数米,砸撞去一溜的壑道,生死不知。

其时。

墓幺幺身旁看起来乖巧伶俐的少女婢女,哪还有刚才半分的羞涩,手里一大一小的双刀盘花入手,冷冰冰地扫过他们众人,声音冷酷:“尔宵小也敢妄窥我霸相府贵子之尊颜?找死!”此时的轻瑶气势陡然变了一个人,掠在墓幺幺的身侧。

一众人等这才想起,霸相府贵子的婢女,哪里可能是什么寻常角色?于是皆更为忌惮,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两分。

墓幺幺并不在意,抱起白韫玉款款朝前走着。

那些人也自觉地朝两边分散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而士离山人有些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后朝前快速两步,高声道:“墓贵子!山人手段不够,自不敢拦您!可您就不怕黄帝尊上的怒火吗?”

听到这句话,还在消化这发生的一切的白韫玉也缓过神来,仿佛重新被打了鸡血,再次狂怒道:“是啊,你就不怕我父尊?!”

“呵……”已走到楼梯处的墓幺幺微侧过脸来,睫下三分冷,七分狂。她并没有说出任何的回答。

行舟之上。

白韫玉依然没有放弃语言上的反抗。

然而墓幺幺只是并不看他,视线平平地看着远方的湖面。

忽不知哪里来的湖风撩起了她眼波里的绿水,于是风仍猎猎,笑仍倩倩。

轰——

身后传来了数声巨响,白韫玉错愕地看着身后奢华的玉舫烟尘滚滚地塌陷,崩裂,随着沉入巨湖心,荡起巨大的旋涡。

他骇然地回头看着她,只声喃喃:“你……不是说不杀人吗?”

而这时,她才垂睫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久久笑道:“我不杀人。”

“可是我更不怕你父尊。”

“你……”

尖锐地金鸣嘀声接连响起,四周塱舫喧嚣鼎沸——白韫玉心下是喜悦的,知道有人来帮他了。

可她浑然不察一样,依旧静静地垂目注视着他。背后狂猎肆意的化力狂潮,五颜六色地自她身后亮起,像是大片绚烂地烟花绽在她的身后。

来吊伐宁如此,千里无烟血草红。

白韫玉莫名想起这句诗来。

明明是这般狂妄,却又宁静似静竹。她的杀伐,止于心冷。

这让他有些恐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四周流光溢彩地喧嚣在她眼睛里皆寂灭成他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

“先睡会吧。”她说道。

在他被强制性地打昏之前,他模糊看着她转过脸去,于是他一下明白了那个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宝物,失而复得的表情。

所以悲伤,所以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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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一声淡淡地声音,逼得他想要假装还没醒偷偷先观察一下四周的小九九瞬间落了空。于是他睁开眼睛时,眼里还有被撞破的窘迫以及对自己那群下属的深深失望。

可罪魁祸首墓幺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会借机露出嘲笑的神色来。反而,她肘支在桌上手背抵在脸颊,依然温和地看着他,笑容并不失仪。

白韫玉动了下身体,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石符已被解开。但仍若无其事地撑起身子,极为阴鹜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是哪?”

“丹宵宫。”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丹宵宫里,瞬间有些呆住。“墓幺幺,你未免太过狂妄了些,擅自把本少主劫到丹宵宫里,就不说我父尊饶不了你,丹宵宫都不会容你!”他阴冷地笑了一下,“听说你费劲功夫才入了丹宵宫,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本少主,给本少主赔礼道歉,本少主还能在帮你在丹祖大人面前解释一下。不然,丹宵宫不但逐你出门,到时候因你犯了这样的大错,禁了你们霸相府的丹药和奥医,我看你怎么跟霸相交代!”

“什么大错?”墓幺幺倒是来了兴致,笑意更深了。

“……”白韫玉一时间被哑了一下,随即说道,“劫持人质!”

“呵……”墓幺幺这次直接笑了出来,“我还真没听过丹宵宫是不是有这么条【禁止劫持人质】门规。”

“你……”他脸色有些难看,可是明显不想落了下乘,梗着脖子说,“那丹宵宫总是要归隆国管的,其弟子不能违反隆律吧?”

“这是自然。”

“哼哼。”他来了底气,“你这是强抢……男人,是犯法的!”

“隆律里只有强抢良家妇女这个说法诶。”

“那又如何!那你就是强抢良家……少主!比强抢良家妇女的罪名更大!”他怒火攻心,也顾不上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墓幺幺着实有些忍俊不禁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玉儿你还是这么可爱。”

“你!”白韫玉本来就被她笑的脸色难看,听她说出那两个字之后,更是心里某处火苗被一下烧了起来,身体比意识行动的更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卡住了墓幺幺的脖颈,将她一把按倒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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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