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树林,叶知秋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她心头一紧,不安感油然而生,脚下跑得更快。

她一边跑一边去拧汽油桶盖子,想着等会儿泼到那些混混的身上。

当她看到倒了一地的混混,还有用右手按着左肩的霍仲骁时,一时没留神,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泥地上,两膝盖疼的失去了知觉,汽油也源源不断地从桶口溢出来。

霍仲骁听到动静,转头朝叶知秋跌倒的方向瞅去,然后瞧见一道笨拙的身影趴在地上起不来。

……

摔了个狗刨地的叶知秋倒吸了口凉气,就连手掌心也好疼,忍不住想掉眼泪珠子。

我的腿骨是不是断了?

她的大脑里刚闪过这个恐怖的猜测,一双皮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叶知秋顺着那裤腿抬起头,看见是霍仲骁时,龇牙咧嘴地笑了笑,蓬头垢面的样子有些滑稽。

“不是让你先走了吗?!”霍仲骁的语气不是很好。

她没有顶撞,可怜巴巴地冲他伸手:“小姨父,你能不能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霍仲骁蹲下身检查她的双腿,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暗松了口气,然后也闻到浓重的汽油味。

他稍偏头,发现她的旁边躺了个汽油桶。

“小姨父你受伤没?”叶知秋殷切道:“我在车里很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想着能不能帮忙。”

霍仲骁抬眼,望着她,眼底是她看不真切的内容。

难道自己帮倒忙了?

叶知秋眼珠子转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专程来救他的,听到霍仲骁低低的嗓音,他说:“把羽绒服脱了。”

“什……什么?”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胸口。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身上全是汽油,火一点就着,如果不想变成一具焦尸,把衣服脱了。”

叶知秋忙不迭脱下羽绒服,甩得老远。

霍仲骁瞅着那件衣服,又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长臂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叶知秋因为身体失重,双手忙攀住霍仲骁的肩膀,牢牢地攥紧,生怕摔下去。

“小姨父,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说。

霍仲骁因为她的手劲,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抱着她朝外边走去。

叶知秋靠在他怀里,因为贴得近,甚至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声,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她觉得在这种患难与共的氛围下,应该说点什么促进感情,于是搂着他的脖子套近乎:“小姨父,你是第一个抱我的男人。”

见他依然不做声,她又再接再厉:“刚才在车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怕你出事,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报完警,立刻抱了那个油桶去找你,不过说真的,好重,你看,手心都磨破皮了。”

说着,她像个寻求奖励的孩子,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霍仲骁低头看了眼,借着加油站旁边的路灯光,看到手心渗出的血丝,呼吸间,掺杂着女孩护手霜的淡香。

叶知秋望着远去的军绿色牧马人,嘹亮地吹了声口哨,哪里还有方才那副乖宝宝的样子?

盯着疗养院大门,良久,她才去门卫室做了登记。

“韩老先生早上已经打过电话,这会病人正在吃饭,要不,你先在我办公室坐会儿?”

韩敏婧的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性格很温和,接待了叶知秋。

叶知秋双手兜袋,绕着办公室慢慢地走了一圈,忽然回头对医生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感冒药卖?”

医生点头。

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带着点讨好:“那能卖给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