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突然也不知道该跟霍仲骁说什么,她在心里酝酿了很多话,譬如,昨晚的事我都没在意,你干嘛还扭扭捏捏的,再譬如,喂,昨晚的事,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但似乎说出这些话都会使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捧紧手里的杯子,滚烫的温度仿佛从手掌传递到她的心尖。

叶知秋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的背微微弯着,上半身往前倾,手臂搭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腕间的表带上缓慢地转着,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霍仲骁有心事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叶知秋不想一直这样傻傻地坐着,她打破了沉默:“你这周末要去相亲吗?”

霍仲骁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眼回望她,温润如玉的目光:“没有的事,谁跟你说的?”

“整个操场的女生都在说啊~”叶知秋添油加醋地给他描述了一遍关于他相亲的传闻,最后还睨视着他:“听说对方是个绝色大美女,书香门第,红三代,家世背景雄厚!”

霍仲骁的眼底带了丝笑,他的声音沉沉:“没有绝色美女,也不会有相亲。”

这句话,像是在强调给她听。

叶知秋的耳朵一烫,心中某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白天的时候,她偷偷问了马宁宁,马宁宁直接承认跟男朋友做过,用马宁宁的话来说,只要你确信他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迟早会把自己给他,现在她不过是提前让男朋友享受这项权利,况且,性/爱也是男女维系感情的一种重要沟通方式。

霍仲骁已经从椅子起身,他说:“军训差不多要结束了,回去吧。”

叶知秋听到椅子被他放回书桌前的声响。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把杯子放到桌上,在霍仲骁准备去开门之际,她出声喊住他:“小姨父!”

喊出这个称呼,叶知秋就有点后悔,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习惯了这个称呼快两年,也许是因为在他是自己小姨父的时候那样照顾过自己,导致她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

霍仲骁一手已经搭在门把上,闻言回转过头,眼中有不解,像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不用太顾忌我。”

叶知秋组织着语言,发现这句话太过隐晦,只好换种说法提醒他:“像我们专业……也有很多女生谈恋爱,有两个已经跟男朋友搬出去住了……嗯……还有我们宿舍,也有跟男朋友……”

“好了,不用说了。”霍仲骁突然打断了她。

但叶知秋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意。

见霍仲骁扭动门锁要走,她像是魔魇了一般,上前堵在了门前,霍仲骁低头看她,却看到女孩坚定的眼神,她继续说:“我已经长大了,你别再把我当小孩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可以……”

霍仲骁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对男欢/女爱居然这么放得开,眉头蹙起,沉声道:“你都可以怎么样?”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落在她身上,仿若刺骨。

叶知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稍垂眼,看到了霍仲骁的皮带,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他裆部裤链位置,想到昨晚硬硬地顶着自己的东西就是那里,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解他的皮带滑动扣。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拽住,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声音:“你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我知道。”叶知秋抬起眼,目光坦然而直白:“我是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激将法对男人来说很有效,哪怕是自制力惊人的男人也不例外。

霍仲骁发现自己对这个大胆的女孩竟有些无言以对,控制着身体里翻滚的情绪拉开门:“我送你回西苑。”

这个时候,他又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

晚上,叶知秋躺在床上,满脑都是霍仲骁离开时说的那番话。

他说,她现在还小,不该想的事情别想,四年大学,好好学习,其它事……等她毕业了再说。

可是有些事,一旦起了苗头就没办法再轻易掐断。

——

第二天晚上有文艺汇演,所以下午的军训早早就结束了。

因为要跳舞,叶知秋连晚饭都不敢吃,生怕吃出小肚腩来,早早被文娱委员拉到报告厅旁边的临时化妆室,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化妆师给她化个惊艳的妆容。

大概一个小时后,化妆师说了句‘ok’,拍拍叶知秋的肩:“睁眼吧。”

……

睁开眼,叶知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片刻的怔愣。

不得不说,化的很不错,明明化了浓妆,但看上去并不厚重,珠光眼影的层叠渲染下,那对猫眼更显灵动美丽,打了啫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发髻,左鬓边贴着一瓣火红的羽毛,与右手上的红色半指皮手套遥相呼应,黑色的芭蕾打底衣,及膝的轻盈白纱,不是寻常白天鹅的造型,但也别出心裁。

旁边有诗朗诵的同学惊叹地‘哇’起来,诗兴大发地齐声朗诵:“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叶知秋不在意这些,心情忐忑地给霍仲骁发短信——【晚上我要跳舞,你会过来吗?】

她怕自己昨晚的大胆把他吓得不想过来,即便她并不后悔那么做。

霍仲骁很快回复,他说——【嗯】

叶知秋抬头,看着镜中的女孩,咧嘴笑了起来,忍不住想去吻一下她的脸蛋。

文艺汇演六点半开始,叶知秋的《天鹅湖》是第六个节目,等到诗朗诵结束后,她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前台已经响起音乐。

站在幕布后,攥紧了自己的双手,下意识往观众席那边看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边上几个位置,都是些学生,不免有些失落,‘男伴’轻推了她的腰,叶知秋深吸口气,不再耽搁,踏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