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整个殿内,从韬光谷的人来之后,便压抑地有些可怕起来。众人好似都看不见殿内发生的这一幕,就连至尊之位上,也是俨然无声而沉默。

大家都默认了白韫玉的说法,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我说了,是我爹。”被牢牢钳制住,墓幺幺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作为一个人质应该有的怯意,她反而好似那个控制者一样,眸光安然,唇畔还挂着浅笑。

白韫玉不知为何,被她这般表情一盯,火气更是旺了不少。他肆佞一笑,怒极之时,倒是抛开了先前的刻意的温文尔雅:“不得不说,墓姑娘,我见过很多嘴巴硬的。但是女人,很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你是头一个。这么说吧,眼下是青藤宴我毕竟还真不能弄太难看,可是等我把你带走——就当你说的全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恶意而愤怒,声音很大:“且算你真有个这样的爹。我一定会把你那个王八蛋爹和你这个贱鄙的女人放在一起,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虐……”

可是他并没有说完。

因为他说到最后,手里钳制的少女忽然慢慢笑了起来,愈笑愈大,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地回荡在整个殿内。

“你笑什么?”白韫玉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竟慢慢松开了手。

墓幺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擦去嘴角的血,朝后退了两步并不看他,而是看向了上方的月阶。

白韫玉也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月阶之上,竟是有人从最高的位置那里慢慢地一步步走了下来。

终于,那人走出了至尊之位的幻阵,来到了十方月阶之上。

当所有人看清楚他的面目之后,心里俱是本能地一寒。

怎么是他?他下来干嘛?

可这人并没有在十方月阶上停下——随他脚步徐徐,浅软的雾云流水一般滑过他金丝勾勒的衣角,卷天帷幔盈盈而起,自他身后,不论是何人何族何门,纷纷起身行礼,莺杂佩锵锵,花饶衣粲粲,无一人莫不敢礼笑于他。

甚至——连始终处于幻阵里天狐族的王以及临仙门的门主都第一次露出了真身。

可他第一次没有对任何人回礼,只是经过他们,径直朝下走着,直到停在了六方月阶之上,青藤子的长筵旁,也就是现在,墓幺幺和白韫玉的面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那人温和一笑,眉目慈和,敛瞳弯唇,之似祥有佛光临于他面。

“白少主,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王八蛋爹。”

……

……

扬波喷云雷滚,鬈鬣蔽青天。亦或者是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

是初春的惊雷,是夏深的海啸,是秋旬的深雾,亦是冬山的崩雪。

这是一瞬间的愤风惊浪,满座人客,无一不魂惊魄惕。

只因为那个男人——对着白韫玉说:“我就是那个王八蛋爹。”

白韫玉已忘记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虽然比自己矮了两分,可依然是平视他,甚至可以说是居高临下地睥望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还不及他说什么——

身旁那个少女像是一只急于归巢的雏鸟,飞也似地就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亲昵地搂着他的脖颈说:“爹!”

……

“霸相……”

白韫玉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可是他恨不得自己什么也没说。因为霸相轻轻抚着少女的发,亲昵地附面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那般宠溺之色,浑不顾旁人现在都是什么样的表情,亦或者说,旁人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然后男人应是听到了白韫玉一声唤,这才抬目看他,却是言道:“白少主。你先前说要教我父女二人何事?虐什么?”

“……”白韫玉后退数步,汗水不知不觉已是浸透了整个衣衫。

他敢说什么——他教霸相虐囚?教霸相如何严行逼供??这他妈比关公面前耍大刀要可怕的多了,因为关公最起码不像这个男人这么可怕!!

呵呵。对了,他还骂这个男人是王八蛋。

真棒。

他甚至开始佩服起自己来了,想必日后青史上必会因此事留他一明姓吧。

正这么想着。

霸相又开口了:“幺幺,疼吗?”他举起墓幺幺的手指,看着上面骨钉戳出的血洞。墓幺幺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呜咽着只哭不语,那模样儿,浑然像是被欺负惨了。

“……”装,你刚才跟人裂石受重伤也没见你哭!众人心想,可谁也不敢说一个不。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