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罢了,尔等既是执意要和,那就选一人随某去军前议和好了。”

李达曼等了好一阵子,见无人肯附和自己之言,心气顿时便跌落到了谷底,也自懒得再多言啰唣了,一声长叹之余,满脸寂寥之色地便提议了一句道。

“不用选了,某随王爷去。”

李达曼提出这么个要求之本意是想稍为刁难一下离心离德的众将们,可惜他的想法到底还是落到了空处,无他。只因茶图已自信心十足地抢先站了出来。

“如此甚好。”

这一见率先跳出来的人又是茶图,李达曼也真是无奈了,当然了,他也能理解得了茶图那急切的议和心理。毕竟茶图的地盘就跟白兰族连在了一起,若是不能争取到大唐的好感,最先倒霉就一准就是茶图。

“王爷,您请。”

茶图议和的心思当真是急迫到了极点,这不,李达曼话音方才刚落呢,他便已是急吼吼地出言催促了一句,对此。无奈已极的李达曼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站将起来,脚步略有些个蹒跚地行出了中军大帐……

“大都护快看,营门开了。”

唐军给出的半个时辰之期限方才刚过了一半多一点而已,羊同军大营的营门便已被人从内里推了开来,一见及此,孙苞紧着便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均平随某来,其余人等原地待命。”

赵文振循声抬眼望将过去吗,入目便见李达曼与茶图正领着名通译徒步向唐军阵列行将过来,摆明了就是来输诚的,一念及此,赵文振的嘴角当即便是微微一勾,可也没打算摆啥得胜者的架子,与翻身下马之同时,声线平和地便下了道将令。

“诺!”

何栋灵醒得很,只一听便知赵文振这是在为自个儿的将来铺路搭桥呢,眼神顿时便是一热,但却并未有甚多的言语,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即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赵文振的身后。

“罪人李达曼叩见大都护阁下。”

望着赵文振那昂然行来的英姿,李达曼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可不管心中有着多少的不甘与惆怅,此时此刻,李达曼都已是没了旁的选择。只能是疾步抢上了前去,作势欲跪。

“王爷不必如此,贵我两国素无旧怨,本该和睦相处才对,皆是吐蕃狗贼在其中挑唆,方才令贵我两国起了些不必要的摩擦,今,误会既解,某相信贵我两国定能精诚团结,共击吐蕃,您说呢?”

明知道李达曼这是在作势,可赵文振也终归不好真让李达曼跪倒在地。这便上抢了一步,伸手便扶住了李达曼的胳膊,满脸诚恳之色地开解了其一通。

“大都护教训得是,小王惭愧,惭愧啊。”

赵文振这么番话听起来是在给李达曼台阶下,可实际上是在逼其作出抉择,对此,李达曼虽是心知肚明得很,可也没辙,只能是无奈地敷衍着,试图躲过率部追击吐蕃之差使。

“大都护说的是,吐蕃狗贼下作卑贱。实是当诛,末将愿请命率部为大军先锋,不破吐蕃,誓不罢休。”

李达曼倒是想推脱开与吐蕃作战的任务,可惜军中如今已轮不到他做主了,这不,没等何栋将李达曼的话翻译完全呢,茶图便已一个大步从旁抢了出来。冲着赵文振便是一躬身,昂然自请了一句道。

“好,茶图将军忠勇可嘉,既如此,那就由茶图将军先率两万羊同精锐为先锋,向东南方急追吐蕃贼子,某自会率主力随后接应!”

赵文振本来就准备逼羊同军一部去追杀吐蕃后军,以彻底割裂两国之间的关系,而今一听茶图如此自请,赵文振自是乐得从善如流。

“末将遵命!”

茶图之所以自请,一来是为了讨好赵文振,二来么。也是出自现实之考虑,不为别的,只因他的地盘就夹在吐蕃与大唐之间,不趁机把吐蕃给打疼了。回头吐蕃人肯定会找他这个主和派算账,妥妥就是想借着唐军的威势为自家谋平安罢了。

“善,将军只管回营点兵便好,来人。送亘凝亲王入镇南关暂歇。”

赵文振先是冲着茶图嘉许地点了点头,而后方才一扬手,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数名亲卫轰然应诺之余,急匆匆地便从本阵中策马而出,就此将李达曼“请”去了镇南关中。

“赵师,羊同军此时军心并不甚稳,以之为先锋,学生担心该部恐遭败绩啊。”

在茶图与李达曼都已分别被打发了开去之后,趁着左近无人,何栋赶忙紧着便将心中的担忧道了出来。

“均平所言不差,茶图此去必败无疑。”

听得何栋这般说法,赵文振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这……”

何栋万万没想到赵文振会给出这么个判断,一时间还真就难免有些个转不过弯来。

“松赞干布其人行事果决,账下人才济济,实非等闲之辈。此番虽是急欲逃窜,也必会于途中埋下后手,我军若是追得过急,难免遭其算计,既如此,那且让羊同人先去引发了吐蕃人的埋伏好了,我军主力继进之下,破敌不难。”

见得何栋满脸的不解之色。赵文振顿时又是一笑,而后方才不徐不速地将根由道了出来,当然了,这么个根由也就只是战术层面的罢了,至于战略上的需要么,赵文振却并不曾提及——无论羊同还是吐蕃,一旦太过强大,于大唐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最理想的状态便是让他们去菜鸡互啄,在此情况下,双方的仇怨显然是结得越深越好,当然了,制衡也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一句话——扶弱惩强,在不断消磨两国之国力的同时,又得确保两国的实力不会出现太大的差距。

“赵师英明。”

赵文振这么番言语一出,何栋顿时便恍然了过来,自是不会再有甚异议可言,只见其紧着称颂了一声之余,便即略缓了下步伐,刻意落后了一步,规规矩矩地便跟在了赵文振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