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苡薇被查出来是慢性阑尾炎,整个检查的过程她都死死拽着彦景深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霍苡薇穿着病号服,靠在彦景深怀里,声音还带着后怕。

彦景深陪她坐在床上,他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神情却有些恍惚。

霍苡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彦景深,彦景深……我都这样了,你还走神?”

“你说什么?”彦景深回过神,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霍苡薇不满地撅着小嘴,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娇憨:“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做什么呢?”

彦景深没回答,而是放开她,然后站了起来。

“怎么了?”霍苡薇仰着虚弱的小脸看他。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彦景深说完就真的出去了。

在他关上/门的刹那,霍苡薇一改刚才柔弱的神态,大小姐脾气地把床柜上的一袋水果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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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景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走廊里,仿佛石化了的雕塑。

霍苡薇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做什么……去警察局不顾一切地把简欢带出来?

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那样算计她,以她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彦景深下楼,双脚却有些不像是长在他的身上,回到车里却提不起力气去扭动钥匙。

明明大冷的天,他的衬衫后背却被汗水浸湿,明明轿车里有暖气,他还是恍若坠入了冰窖里一般寒冷。

那个一直相信他的女人,早上还在下车时关心他,现在却要被他送进监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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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景深给厉荆打电话时,按错了好几遍号码。

电话接通后,过了会儿他才说:“厉荆,给她找最好的律师,去警察局把她保释出来。”

“景深哥,其实那里面也没那么恐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最好别掺和,没什么好处,而且那些证据其实也是捕风捉影的,应该过不了几天人就放出来了……”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厉荆忙道:“那我去我去,怎么说她曾经也算我嫂子,我马上联系律师。”

彦景深望着前方警局大门口的警徽,眼睛泛酸得厉害:“找沈劲良。”

“……沈劲良最近已经被大公司聘去了,不接私人案子。”

彦景深的手指攥紧方向盘,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里,“你想办法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从警局大门口里驶出来。

两辆车想错而过时,迈巴/赫后座的车窗降下,里面的男人转过头来,冲同样望出去的彦景深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然后又升上车窗,轿车飞驰而过,至于彦景深还没从突然在警局看到霍莫霆的惊愕中缓过神。

很久之后厉荆的电话回过来:“警局那边说人已经被保释出去了。”

话音未落,彦景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丰城的大状沈劲良。

沈劲良拎着个公文袋从警局里出来,在路边站了会儿,就有一辆轿车把他接走了。

彦景深拿着手机往后靠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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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欢睡得很不安稳,脑袋很胀疼,眼皮沉重得睁不开,耳膜里嗡嗡作响。她感觉到左手背上被扎入了一根针,然后有冰凉的液体输进她的静脉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她的身体忽冷忽热,浑身都在出汗,后颈处的发丝都被沾湿,口干舌燥得厉害。

床边突然陷下去,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替她擦去汗水,替她拂开黏在脸颊上的湿发,把她从床上抱起半个身体,唇边触碰到温热的水,她下意识地张嘴去喝。

当横在她后背的手臂要收回去的时候,她就像是没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要走……”

昏昏沉沉的意识里闪过很多画面,她低声喃语,眼角滑过一滴滚烫的泪,又迅速地淹于发间。

那只没抽回去的手拭去她残留在脸上的泪痕,然后把她半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