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从车窗外拉回视线,低头看咬着水壶吸管的陆含胭,好心情地打趣道:“你不希望他来啊?”

“我可没这么说。”小丫头吐了下舌头,继续喝自己的牛奶。

过了会儿,陆含胭又扬起小脑袋,“等会儿我见到霍仲骁,还是继续喊他姨姥爷吗?”

叶知秋的手轻搭在她的头上。

姨姥爷是不能再喊了的,当初唆使陆含胭这么喊,不过是想气走霍仲骁玛。

她想了想,选了个比较大众的称谓:“那就叫叔叔吧。”

霍仲骁跟叶知敏是一个辈分,担得起这声‘叔叔’。

小丫头点点头,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两枚话梅糖,一枚自己留着,还有一枚躺在肉肉的手心里,递到叶知秋跟前:“秋秋,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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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9点的时候,叶知秋带着陆含胭下车,等在铁路到达的出口处。

陆含胭的小嘴就没停过,吃完话梅糖,又开始吃跳跳糖,那只斜挎在她身前的卡通小包包,就像哆来a梦肚子上的四次元口袋,仿佛有取不尽的东西。

叶知秋想到叶知敏的叮嘱,这些小零食,应该是陆含胭自己偷偷带出来的。

她对上次小丫头哮喘病发送医院的事还心有余悸,于是,伸手拿走了那袋跳跳糖:“这些,下午再吃。”

陆含胭哦了一声,有点小失落,但没做顽固的抵抗。

叶知秋忽然问:“想不想上厕所?”

刚才,陆含胭在车上喝光了一大壶牛奶,叶知秋怕她等会半路上嚷着尿尿,找不到地儿麻烦。

陆含胭上厕所的时候,红着小脸,严词拒绝叶知秋跟着进隔间。

叶知秋只好两手抱臂守在门边。

半晌,里面响起小丫头闷闷的声音:“秋秋,你能出去吗?你站在这里我尿不粗来。”

“事儿真多。”

叶知秋哭笑不得,但还是去了厕所外面等。

……

检票出口,不时有旅客拿着票出来,早就候在一旁的黑车司机看准时机兜客,叶知秋站在女厕旁边,点了根烟,有个卖b市旅游地图的中年女人看她打扮像有钱人,问叶知秋是不是来旅游的,要不要买张地图。

现在的手机都有导航功能,纸质地图,除非是山区这种没信号的地方,不然真没什么人买。

叶知秋摇头,用b市方言说了一句:“我接人。”

“本地人?”女人还是不太死心。

叶知秋冲她笑了笑。

女人没走开,站在旁边继续兜揽生意,除了卖报,她还给介绍宾馆。

叶知秋闲着没事,又不想玩手机,索性跟女人搭话:“这样一天下来,能赚多少钱?”

“也没多少,”女人见她长得漂亮,虽然没买自己的地图,但因为不是同行,所以没那么多顾忌,说到收入的时候,话也多了起来:“旅馆那边介绍旅客过去,碰到旅游旺季,一个月也能赚个四五千,平时的话,看着情形不太对,也会去厂里上班。”

叶知秋点了点烟灰,问她:“这样不累吗?”

“没办法,家里的大女儿明年上大学,小儿子……我怀他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算是早产了,这些年他的身子骨都不太好,一直要用药吊着,每个月的花费都不少。”

“你丈夫不工作?”

“那个死鬼,前两年骗了村里一笔钱,跟个富婆跑到青岛去了。”

叶知秋侧过头,看向女人的脸,皮肤黝黑,还有明显的褶子,比起其她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她无疑是显老的。

张嘴刚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手机响了。

是霍仲骁。

叶知秋走到边上,接电话的同时,她抬起头,在大屏幕上寻找列车班次:“你到了?”

霍仲骁说:“刚下车,你们在停车场?”

“没有,已经进来了。”

叶知秋听到电话那边有杂音,她说:“胭胭在上厕所,在正门口汇合吧。”

“好,我马上过去。”霍仲骁停了停,又问:“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混杂在人声里,叶知秋听了,心中涌出一丝的感动,她朝上完厕所出来后东张西望的陆含胭招了招手,一边对着手机道:“还好,也没多久,那我们过去了。”

挂了电话,去门口前,叶知秋还是跟那个女人买了张地图。

陆含胭眼巴巴地在一旁瞅着。

等女人去别处兜生意,小丫头才开口问:“秋秋,为什么要买这个?海洋馆我认识的。”

叶知秋摸了下她的后脑袋瓜,“就当是帮别人一次。”

小丫头似懂非懂,但还是故作老成地哦了一下。

叶知秋笑,拍拍她的后背:“走吧。”

叶知秋并不是怀揣着悲天悯人胸怀的圣母,她会买这张地图,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看到了某些相似的东西,支离破碎的婚姻,还有……早产体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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