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教官姓沈,纯正的东北人,说话地方口音很重,每次开口都惹得排里的女生偷笑。

“不……不准笑!”沈教官板着脸,耳根却泛红,目不斜视地厉声呵斥,可能因为说得太急,犯起了口吃。

结果笑声更大。

“这是总教官送给我们的开心果吗?”文湘笑得前翻后仰,捂着肚子:“这个福利好,哈哈!”

原本还在怀念梁教官的众人,在一片笑声里临阵倒戈,中间休息时,已经有不少女生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人身上,坐在草地上议论纷纷:“你们说总教官几岁了?刚才他说话时就站在我跟前,近看觉得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他没女朋友,怎么,你还想上啊!”

“只要他不嫌弃,我完全ok哪!哪怕是来个oand(*/情),我也此生无憾了!”

“你就晚上躲被窝里意/淫去吧!”

然后是一阵欢声笑语。

叶知秋听到这些话,心中莫名的不痛快,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突然被众人发现瓜分了。

见她起身,马宁宁仰着头问:“去哪儿?”

“尿尿!”

……

从厕所出来,叶知秋撞到了一个人,两人双双抬头,然后听到对方‘咦’了一声,是一名教官。

他手指着叶知秋:“你不是梁峥排的那谁吗?”

“……”

叶知秋没见过这位教官,倒是对方主动说了:“我跟他一个宿舍的,昨晚你去找他,我在窗门口瞧见你了。”

闻言,叶知秋冲他礼貌地笑了下,顺便关心地问了句:“梁教官呢,怎么突然说有事走了?”

那教官耸了耸肩,颇为无奈:“谁知道呢,昨晚上总教官把他喊到房间去,回来后就不怎么高兴,我们再跟他开玩笑都没搭理我们,今天早上我们都准备来操场,他却说有事要回部队了。”

“你们总教官昨晚找他谈话了?”叶知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那教官点头,不远处有人在喊他,只好匆匆跟她告别:“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叶知秋望着教官跑远的身影,略略失神,那人居然找了梁峥谈话,难道真的因为自己丢帽子的事为难梁峥了?

回到训练场地,叶知秋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男人。

迷彩作训裤,黑色军靴,修长的双腿,左腿自然伸直,右腿屈起着,手里拿了瓶不知是谁给的纯净水,他仰头喝了两口,炎炎烈日下,他眯起眼看着台下某个方向。

叶知秋的身边过去两个手拿着雪糕的同排女生,她们跑到人群里就说开了:“嗳嗳,我们刚去东苑旁边超市买东西,看到有辆车接走了梁教官,我们跟梁教官打招呼,总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不会真的因为受罚才被调走的吧?”有女生唏嘘出声。

叶知秋攥了攥小手,趁人不注意偷偷上了看台,瞧着坐在不远处的人,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

霍仲骁刚拧紧纯净水的瓶盖,他的身旁便出现了一双解放鞋,但他纹丝不动,好似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摆什么官谱……

她才不信他没听到脚步声,但他这反应,倒像是从来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么一来,叶知秋心里愈发的别扭,她望着看向别处的男人,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的样子比起一年前没多大变化,只不过皮肤似乎更黑了一些,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更加的陌生。

在‘小姨父’跟‘总教官’这两个称谓之间,犹豫良久,叶知秋终究选择了前者:“……小姨父。”

那人终于抬眼瞧她。

四目相触的刹那,叶知秋垂在身侧手指揪紧裤子,他的眼神深邃沉静,除此再无其它喜怒,这样的对望,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刚刚相识的那会儿,疏离又保持着客气,却也慌乱了她此刻的心神。

“我听说梁教官调走是因为部队里有事,真的是这样子吗?”叶知秋开门见山。

霍仲骁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台下情景,话是对她说的:“先管好你自己,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叶知秋一张小脸顿时憋红。

指甲抠着掌心,想到那个教官还有那些女生的话,她蹙眉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把梁教官调走的?”

霍仲骁:“嗯。”

“……”

他承认得太快太直接,以致于叶知秋语塞,还来不及细想,又听到他说:“底下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下去吧。”

霍仲骁的语气,就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新兵,话毕,他径直拿起旁边的文件低头翻看,不再理会她。

叶知秋的耳根连着脖子都红了,有些恼,但又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