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

霍战明背着手走进家门,恰巧看到霍老太太忙碌的身影。

霍老太太余光里瞥见霍总参谋长回来,她已经知道二儿子受伤的事,当场抹了一把泪,然后就把霍总参谋长给埋怨上了,所以这会儿老太太对着厨房喊了声张阿姨,至于霍总参谋长,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张阿姨拎着两个保温杯出来,霍老太太不放心地问:“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张阿姨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这个里面装的是养胃粥,黄色这个是骨头汤。”

说着,瞧见进屋来的霍战明,讶声问候:“首长回来了?”

霍战明嗯了一声,瞥了眼张阿姨手里的东西,皱眉:“都快吃饭了,还到哪儿去?”

霍老太太看都不看他,径直吩咐张阿姨拿上东西到院子里等着,自己则抿着嘴角去客厅拿包跟墨镜,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路靳声,待那边接通后,霍老太太立刻换上和蔼的声音:“靳声哪,我这儿都好了,你开车过来吧。”

挂了电话,霍老太太把手机放回包里,拿上墨镜就打算出门。

霍总参谋长瞧着她这架势,大抵就猜到怎么回事,但也看不过她的胡闹,家里还没做饭呢!

“医院什么时候不能去,现在吃饭的时间你瞎折腾什么!”

不说还好,这一说,激起霍老太太一肚子火,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眼霍总参谋长,难得在老伴面前硬气了一回:“我儿子现在受伤了,难道还不准当妈的去看看?别人不心疼,我心疼得紧!”

霍总参谋长:“……”

这时,外面响起轿车鸣笛,霍老太太急忙换鞋,还朝门外道:“马上来了!”

霍总参谋长重哼了一声,在沙发坐下,拿起报纸翻看的同时开口说:“人家指不定已经吃过了,哪还轮得到你投喂?”

霍老太太不干了,墨镜重重往鞋柜上一拍。

霍总参谋长被她发出的动静引得回头。

“你少跟我在这阴阳怪气,我儿子这次要再出什么事,我把话撂这里了霍战明,咱们也过不下去了,赶明儿就去离婚!”

“荒唐!”

霍总参谋长在医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蹭蹭上来,把报纸往茶桌上一甩,“你儿子是士兵,士兵受点伤算什么?要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出点事就哭爹喊娘,部队里还要不要正常训练了!”

霍老太太被吼得一愣,随即也拔高音量:“训练个屁!老二是士兵,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

“在是我儿子之前,他得记住,他还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

回答他慷慨激昂宣讲的是霍老太太的一个白眼,还有砰地一下合上的家门。

“……”霍总参谋长差点被噎死。

这个糊涂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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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医院的路上,霍老太太想到老二受伤没老婆照看,还得自己这个老太婆忙里忙外,心酸得眼泪要掉下来。

张阿姨在旁边安慰她,就连开车的路靳声也从后视镜里看着老太太说:“蕙姨你别太担心,我爸昨晚回家就说了,二哥没什么大事,休整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你们不懂。”

霍老太太哽了声,拿手捂着嘴,越想越难受,到最后索性戴上了墨镜。

路靳声:“……”

——

路靳声把人送到医院门口,自个儿就接到老妈电话,被催着晚上去见相亲对象。

霍老太太目送着远去的轿车,忍不住叹息,怎么就她家儿子不肯去相个亲?

这么一感叹,又跟张阿姨抱怨开了。

这几年,张阿姨一直充当着知心老师的角色,进电梯后,开始安慰愁儿子婚事的霍老太太:“小首长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真找不到对象?您看三少现在不好好的?您忘了上回宝光寺的主持怎么说来着?说您以后儿孙满堂,所以这事急不得,得看缘分……”

电梯门开,两个人边说边出去。

霍老太太听了这话,本来纠结的情绪有所缓和,但还是着急,“老二今年三十七了,以前跟他一块儿读书的同学,孩子都上初中了,他呢,连个对象都没着落——”

半路上,路靳声已经帮她们打听好霍仲骁在哪个病房。

“这都第几次住院了?”霍老太太想到几年前二儿子的枪伤还心有余悸:“如果结了婚,哪还会这么一个劲往前冲,就算不顾念我跟他自己,做决定前,也得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

张阿姨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霍老太太突然扭头问:“张阿姨,是在7031病房吧?”

“路医生刚才是这么说的。”

“那应该是靠左手——”

霍老太太正说着,看到最边上那间病房的门开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先蹦蹦跳跳地出来,紧跟着是个穿裙子的年轻女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朝另一侧的电梯去了。

待霍老太太跟张阿姨找到7031,赫然发现正是刚才那女人孩子离开的病房。

霍老太太看了眼张阿姨,回过神就立即追过去,现在她对出现在儿子身边的任何异性都有浓厚的好奇心。

可电梯门口哪还有人?

往回走时,霍老太太懊恼地跟张阿姨倾诉:“你说,她怎么就不等等我呢?”

张阿姨也被老太太的样子逗笑:“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小首长受伤了,过来看看挺正常的,而且还带着孩子呢。”

“是啊,还有个孩子。”霍老太太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但她想了想,老二也离过婚,又不是什么童男子,如果真瞧上人家孤儿寡母——

霍老太太狠了狠心,有孩子就孩子吧,总比打一辈子光棍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