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骁没买方便面,他买的是两碗速食稀饭,还有一些小女生喜欢的零食。

叶知秋端起千金大小姐的姿态,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就像个千事不动手的二世祖,等泡好的稀饭送到她的面前,她才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中途,故意找茬似地,把葱跟胡萝卜都挑到了桌上。

吃完后,她也不收拾,丢下勺子就回房间去睡觉。

侧卧在床上,叶知秋没有睡着,没过多久,房门开了,有人进来。

她闭紧了眼睛。

身后的那半张床陷下去,叶知秋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没有动,然后被拥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里。

叶知秋的后背紧贴着霍仲骁的胸膛,她缓缓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墙壁,良久,她忽然辗转翻身,跟霍仲骁呈面对面,鼻尖碰到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男人健康的气味,混杂着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霍仲骁也还醒着,见她乱动,低头问:“不舒服?”

过了半晌,静谧的卧室里才响起叶知秋轻幽的声音:“你明天回丰城吧,以后,都不要再来韩家了。”

霍仲骁没接话,搁在她腰际的手臂却收紧。

天际开始放亮的时候,他们再次在床上缠绵,忘记是谁先起的头,只是像水蛭吸附在一起。

时隔六年的歡愉,叶知秋情不自禁想沉沦,她告诉自己,就这一夜,等天亮,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纠葛。

霍仲骁似乎是被她在黑暗中说出的话刺激到,薄被下,他在她身上动作着,每一下都要撞到她的灵魂深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汗涔涔地,叶知秋放开了自己大声呻叫着,手指在霍仲骁的背上抓挠出一道道的红痕。

这样的性愛仿佛至死方休。

直到第一道阳光透过纱帘赵亮地板,剧烈颤动的双人床才逐渐恢复平静。

霍仲骁趴在叶知秋香汗淋漓的身体上,大手握着她脑袋下的枕头,手背青筋突起,他粗喘着,慢慢地把头埋进叶知秋的发间。

叶知秋抱着他的脖颈,手指插进那短短的头发里,望着天花板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叶知秋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里的情景,并不是虚构的,而是那些深埋在她心底的记忆。

那些画面,浮光掠影般萦绕在她周围。

她试图挣扎着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魇住了。

——时间好像一下子倒退到六年前伧。

画面定格在军区大院的偏门,她从那辆军绿色的牧马人下来,什么也不再说,也不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重重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不到十步,她却停下来。

回过头。

她的视线又投向还停在那的越野车,隔着一段距离望着车里的霍仲骁袋。

他没有追出来,静坐在那里,眼睛盯着跟前的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她自己说的那样决绝……

她走了回去,绕过车头,走到驾驶车窗前,隔着一扇车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冷峻的脸廓,她攥紧自己的手心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要走?”

霍仲骁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别人不可以吗?”不死心地企图挽留他。

“……”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委屈又焦急,湿了眼圈:“霍仲骁,我恨死你了!”

说完这句,她跑进了大院。

她不想要他去云南,缉毒是很危险的工作,而且这次对方跟他有宿怨,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警匪片,她对其中一个场景印象尤其深刻。

有个特警被毒贩抓了,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毒贩用几根绳子把特警串起来,做成了一个活的‘木偶娃娃’,又当着其它求援赶到的部队的面,一枪又一枪,把那个特警折磨至死。

现实生活中的毒贩,比电视演的更没有人性,要不然,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缉毒牺牲的烈士?

她心神恍惚地走在林荫道下。

这条路,从没像此刻脚下这么难走。

她想起生病时守在旁边陪着自己的霍仲骁,云南那个夜晚在家属大院的房子里亲她的霍仲骁,还有很多很多事……他可以为了她留在b市,为什么不可以再为了她不去云南呢?

既然他执意要去云南,就是不在乎她,那她也不要他了!

她赌气地想着,心里却还记挂着门口的牧马人。

终于在某个拐弯处,转身往回跑。

霍仲骁没走,他已经下了车,两手抄袋站在车前,她没有想太多,跑出大门,在霍仲骁听到动静抬起头之际,她已经抱住了他,因为克制得太久,她牢牢圈着他精瘦的腰,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霍仲骁回抱着她,他没让她一定等他,只是在她头顶低声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会尽快回来。”

她抱着他不愿意说话。

那一刻,她其实是明白的,他除去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军人。

他有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