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门铃的是刚才电梯里那位太太。

她手里端着碟子,碟子里装着四分之一个黑/森林蛋糕,冲开门的叶知秋笑笑:“我还担心自己按错门铃呢。这是我早上烤的蛋糕,家里就我跟孩子,吃不光,想着你们小姑娘会喜欢,所以给你拿下来一些。”

叶知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盘子:“那你等一下,我去把蛋糕倒出。”

再回到厨房,已经不见了那人。

把碟子清洗干净,叶知秋拿出去还人,那位太太正打量着公寓,见她出来,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房子还是全新的,是打算做婚房的吗?你男朋友在哪个单位工作,是不是也不常回家?”

叶知秋从小的生长环境,因为家境缘故,并不少那些想方设法跟她攀关系的人。

那太太一开口,她就立刻想到霍仲骁作训服上那两杠两星。

有些事情,情有可原,并非反感,只因跟她无关。

“你误会了,他是我的舅舅。我就来这边做客,过两天就回家了,至于他在哪儿工作,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太太神情颇为尴尬,也没再跟她多聊,借口家里烧着水就走了。

叶知秋关上门,在玄关处站了会才返回厨房。

流理台上摆着个杯子,喝了一半的水,应该是霍仲骁留下的。

她将水杯握在手里,拇指指腹拂过杯口淡淡的唇纹,轻轻摇晃杯子,杯中水波潋滟,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隐隐察觉到霍仲骁今天的异样,然而这份异样,令她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韩菁秋昨晚跟殷莲说的话,还有他刚才接电话时说的谎,两者串联到一块,让她不得不往歪处想,甚至揣度是不是因为姜慧不在丰城,加上自己以前那么厚脸皮地缠过他,他现在无聊空虚了,所以想要耍着她玩玩?

比起明确的男女关系,男人总喜欢玩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头来,没办法再轻易消除,甚至化为尖锐的矛,刺向她的心神,措手不及。

看向洗碗槽里的蔬菜,她又后悔为什么要自己来做饭。

要不然现在大可以找个借口出门……

——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收拾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叶知秋想到某个‘不在家’的男人,然后出去接了电话。是韩菁秋打来的。

“我还在外面,中午应该赶不及回去,你自己到楼下去吃个饭,书房电脑桌的抽屉里有零钱,自己拿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韩菁秋就挂了电话。

放下座机,叶知秋转过身,恰巧,霍仲骁也从主卧出来,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沾满泥泞的作训服,穿着干净的军裤跟军衬,乍一眼望过去,在她的视线里,他的身材显得格外的挺拔。

只不过下一秒,她收回目光,头也不抬地进了厨房。

有时候躲避一个人,总是事先给自己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仿佛随时准备拿来搪塞那人。

叶知秋把那些食材都从袋子里拿出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忙得顾不上其它。

洗西红柿时,她听见霍仲骁在客厅里打电话,偶尔还能听到一两阵低低的笑声。

然而,这样的情形,只能反衬出她的窘境。

叶知秋拿起菜刀,切西红柿时分外用力,像在泄愤一样,心里嘀咕,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

在她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冬瓜时,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带着男人独有的轻缓稳重。

叶知秋握着冬瓜的手紧了紧,强忍着不回头,故作淡定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霍仲骁没有走进来,他站定在门口。

她听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锁落在自己身上,甚至能想象出他抽第一口烟时会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慢慢地突出浓白色的烟圈……

厨房里的空气充斥了烟草呛人的味道。

霍仲骁靠着门框,呈现一种很随意的姿势,目光定在那纤细的背影上。

削完了冬瓜,叶知秋起身,拿着鸡翅到水龙头底下清洗,她背对着她,连眼角余光都没瞟过去一眼,但那人灼灼的目光却仿佛要将他燃烧成灰烬,她不断用冰凉的水冲刷自己的手,以平息自己紊乱的心跳。

她无法否认,光是他的眼神就足以让自己方寸大乱,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其它什么。

叶知秋洗完一样又一样,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抽烟,目光一直没从她的身上挪开,这样缄默的注视,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好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在香烟即将燃到尽头的时候,霍仲骁突然站直身朝着她缓缓走过来。

听到脚步的叶知秋蓦地回转过身,他已经到她的跟前,入目的是绿色军衬,他随手将烟头丢到了垃圾桶里,她垂着头,听到霍仲骁低沉好听的嗓音:“女孩子裤子不要穿这么短,去换掉。”

“都怎么穿,哪儿短了?”叶知秋咕哝的声音里尽是不满。

霍仲骁的视线停留在她那快到大腿根部的短裤:“去换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哪怕心里不乐意,但她终究是回了房间。

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条长裤往身上套的时候,叶知秋在心里狠狠骂了那人,对自己,不是爱理不理,就是一副霸道的架势,她穿牛仔短裤怎么了?她就是